陆无尘眯了眯眼,把玉简翻了个面,又翻回来,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龙。”他拍了拍身后蜷成一团、正用尾巴卷着烤红薯打盹的五爪金龙,“别睡了,门开了。”
龙崽子打了个滚,红薯滚进草丛,尾巴一甩:“你确定?刚才那雾还在吃人。”
“现在不吃。”他把玉简举高,“阳光照到字,字指路。这年头连遗言都带导航功能。”
五爪金龙爬起来,抖了抖鳞片上的灰,眯眼看向林子。药雾翻滚如沸水,藤蔓垂落,像无数条吊死鬼的舌头。但就在正午日头最烈的刹那,雾气竟如被无形巨手撕开,一道裂口自地面蔓延,石屑纷飞,露出黑不见底的缝隙。
“行吧。”龙崽子叹了口气,“你进去,我帮你扛雷。”
“不。”陆无尘把酒葫芦塞进它嘴里,“你帮我扛剑。”
“哈?”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踏进裂缝。
风猛地灌进来,带着铁锈与霜雪混合的气息。五爪金龙刚挤进半截身子,四壁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符文,紧接着,成千上万道剑气如暴雨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未留。
龙崽子反应极快,双翼猛然展开,鳞片齐齐竖起,硬生生将剑气挡在身前。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密如鼓点,火星四溅,它疼得直抽气:“你早知道有埋伏?!”
“不知道。”陆无尘慢悠悠从灵田里薅了把“震颤草”塞进袖口,“但你不是总说自己是顶级保镖?刷卡吧,系统都给你记着工时呢。”
“我那是醉话!谁信你那个破系统——哎哟!”
一记反弹的剑气正中鼻尖,龙崽子怒了,龙息喷涌而出,低温寒气瞬间冻结数道剑流。冰屑炸开的瞬间,被弹回的剑气撞上墙壁某处符文,整片岩壁忽然一震,浮现出一段被掩盖的壁画。
画中两人并肩而立,一人背剑,一人持扇。剑者身形孤峭,扇者衣袖翻飞,袖口一道暗纹清晰可见——与血月教主常穿的那件黑袍纹路,分毫不差。
陆无尘盯着看了两息,嘀咕:“合着上古时期就有同款定制?这教主祖上是干裁缝的?”
他话音刚落,空气中剑意骤然加重,压得人呼吸一滞。他没动,反而盘膝坐下,掌心托起混沌灵珠。珠子表面裂纹微光流转,像在吞吐四周的剑气,又像在读一本看不见的书。
“你又在干嘛?”龙崽子龇牙咧嘴地缩着翅膀,“这时候打坐?你当这是茶馆?”
“嘘。”他闭着眼,“它在学。”
灵珠忽然轻轻一震,陆无尘眼皮一跳,顺着它的感应望向左侧岩壁。那里有一幅不起眼的壁画:一人独坐寒潭,手持断剑,背后浮现出一枚符印——与混沌灵珠内核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指尖微动,正想靠近细看,耳边忽传来三声轻响,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敲了三下铁钟。
三道人影凭空浮现,通体由剑气凝成,眼眶空洞,口中吐出古老音节:“擅入者,斩。”
话音未落,三道流光已至面前。
陆无尘懒洋洋起身,打了个哈欠:“又是加班。”
他脚下一滑,灵珠顺势滚出,落地瞬间,灵田空间短暂外放,一株“震颤草”破土而出,根系一震,释放出无形音波。三道剑灵动作齐齐一滞,节奏错乱。
“现在。”他朝龙崽子扬了扬下巴。
五爪金龙会意,张口喷出炽白龙息,同时用尾巴猛地抽向地面。陆无尘借势挥袖,引动反弹的剑气,精准撞上壁画边缘那圈被激活的符文。符光大盛,形成一道反向阵法,将三道剑灵硬生生压回石壁,封入其中。
“搞定。”他拍拍手,从灵田里摘了颗变异瓜果啃了一口,“下次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守卫都一个套路,砍完就念台词,没点创意。”
石壁中的剑灵忽然齐齐睁开眼,空洞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声音低哑如砂石摩擦:
“……等你三百年了,道主。”
陆无尘咬瓜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转头,盯着那三道被封印的身影,嘴里还嚼着半截瓜。
“谁?”
剑灵未答,只是嘴角缓缓裂开,像是在笑,又像是被撕裂。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瓜,果肉不知何时变成了深紫色,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圈微光。
灵珠忽然剧烈震颤,表面裂纹泛起血色微光。
他皱眉,正要说话,头顶岩壁忽然簌簌作响,大片碎石坠落。五爪金龙抬头一喷,将落石尽数冻住,冰块砸地,发出沉闷声响。
“上面塌了?”它甩了甩头。
陆无尘没吭声,目光落在石碑残片上。那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字迹斑驳,却仍可辨认:
“葬剑者,非死于敌手,而亡于执念。”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