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盯着那符印,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咸鱼玉佩往地上一插,低声道:“行了,别装神弄鬼了。你要讲,我听着,但先说好——讲一半可不行,我这人记性差,中间要是断了,回头还得请你再死一遍。”
断剑虚影微微一颤,黑雾翻涌,混沌灵珠的裂纹里渗出一丝微光,像是某种回应。
他叹了口气,从酒葫芦里摸出那半块腌冬瓜,咬了一口,含在嘴里,舌尖一麻——这玩意儿早被灵田气息泡得没了味道,可他还是嚼得认真,仿佛真能靠这口咸菜稳住神魂。
“来吧。”他把葫芦往旁边一放,“你说你是授业之人,那我问你,当年那句‘剑不在手,而在心’,是不是你教的?”
话音落下,灵田空间猛地一沉,时间加速区的边界泛起涟漪,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混沌灵珠剧烈震颤,黑雾不再狂暴,而是缓缓凝聚,形成一道模糊的身影——黑袍,长发,背对而立,手中无剑,却有一股凌厉之意贯穿天地。
陆无尘眯了眯眼,没动。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面容依旧模糊,但眼神却清晰得刺人。它抬起手,指向陆无尘,又缓缓放下,最终,单膝触地,跪了下来。
不是攻击,是臣服。
陆无尘喉咙动了动,把嘴里的冬瓜咽下去,声音有点干:“你……真当我这儿是收留残魂的慈善堂?”
黑雾凝而不散,那身影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划动,黑气流转,凝成两个字——“同契”。
“同契?”陆无尘挑眉,“听着像婚书。”
黑雾微微一颤,像是在笑,随即又浮现出新的画面: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共执一柄长剑,剑身刻着“同契”二字,剑气冲霄,撕裂苍穹。天地为之变色,法则为之崩裂。
画面一闪而逝。
陆无尘摸了摸下巴:“所以你们俩,以前是搭档?还是……”他顿了顿,“那种搭档?”
黑雾剧烈一震,那身影猛地抬头,眼神里竟透出一丝恼怒。
“行行行,我不问了。”他摆摆手,“那后来呢?怎么一个成了残魂,一个连影子都没了?”
黑雾再次涌动,画面重现:依旧是那柄“同契剑”,但剑身裂开,黑白两股力量激烈对抗。黑袍人被白袍人一掌推出,坠入深渊,而白袍人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陆无尘盯着那画面,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为了突破境界,把你献祭了?”
黑雾猛地一凝,像是被戳中了心口。
“所以你的执念,不是恨他背叛,而是恨他——没告诉你一声?”陆无尘声音低了些,“你等了几百年,不是为了报仇,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黑雾剧烈翻腾,混沌灵珠的裂纹中渗出一滴黑液,不是血,却比血更沉。它缓缓飘向陆无尘,悬停在他眉心前。
陆无尘没躲。
那滴黑液轻轻落在他额上,瞬间融入识海。
刹那间,他看到了更多——
不是记忆,而是情绪。
是并肩作战的默契,是生死相托的信任,是那一夜,白袍人站在崖边,看着黑袍人坠落时,眼中闪过的痛楚与决绝。
“原来……”他喃喃道,“你不是被背叛,是被保护。”
黑雾骤然静止。
那身影缓缓抬头,眼神里竟有一丝……期待。
陆无尘深吸一口气,把酒葫芦拿起来,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他低声说:“你要是真觉得他害你,就不会认得这葫芦。这壶里装过的每一滴酒,都是我替你喝的。你要是真恨他,就不会跟着我十八年,就为了等一个人,听你说完这些话。”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你等的,从来不是复仇,是理解。”
黑雾缓缓下沉,那身影渐渐消散,最终化作一缕轻烟,缠绕在断剑之上。剑身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
陆无尘盘膝坐下,掌心托起混沌灵珠,低声道:“你要我帮你了却执念,行。但你得答应我——别再祸害我灵田。我这月底还要靠灵药换酒钱。”
断剑轻轻一震,像是在点头。
他闭上眼,将灵力缓缓注入灵珠,同时催动灵田中的静心莲。那株花原本洁白如雪,此刻吸收了残魂的黑雾,花瓣边缘已泛出灰痕,叶脉上浮现出细密的剑痕,像是被无形之刃反复切割。
花不动,却仿佛在承受某种重压。
陆无尘没睁眼,只是继续引导灵力,让静心莲的根系缠绕混沌灵珠,稳定残魂意识。他一边调息,一边随口道:“你说你们共执一剑,叫‘同契’,那后来这剑呢?断了?”
黑雾缓缓凝聚,形成三个字——“封印中”。
“封在哪?”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