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脸上带着几分惫懒和自恋:
“可能是因为……我变得更帅了吧?”
海棠朵朵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话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依言走到他身边,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了下来。
“你这自恋的毛病,倒是一点没变,看来是真没受伤。”
气氛轻松了些。海棠朵朵拿起腰间的布包,摸出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又很自然地递给罗彬:
“喝吗?”
罗彬也不客气,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中带着回甘的暖流涌入喉中,是北齐特有的烈酒。
“好酒。”
他将酒葫芦递还回去。
“你们庆余堂的酒,还不错,若若她还好吗?”
海棠朵朵接过酒葫芦,状似随意地问道。
“她很好,武道又有精进。”
罗彬答道,看着海棠的侧脸,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不只是为了问若若的近况吧?”
海棠朵朵沉默了一下,将酒葫芦挂回腰间,目光投向潺潺的河水,声音平静了些:
“我奉师命而来。”
罗彬眉头微挑:
“苦荷大师?他让你来……杀肖恩?”
海棠朵朵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是。”
“为什么?”
罗彬问道,
“肖恩被关在鉴查院十几年,基本形同废人,不过是半个身子入土的老人,何必非要取他性命?”
海棠朵朵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子里也带着一丝不解:
“我不知道。师傅只是下令,并未说明缘由。”
她顿了顿,转过头,看向罗彬,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但师傅也说……如果你阻止我,就不杀肖恩。”
罗彬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哦?我的面子……现在这么大了吗?连苦荷大师都要给几分薄面?”
海棠朵朵没有笑,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师傅的心思,我向来猜不透。不过……正好,我也乐得清闲。”
她似乎对杀肖恩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可能还有些抵触。
罗彬看着她这副“正好偷懒”的娇憨模样,心中不由莞尔。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苦荷让海棠来,或许本身就没指望她真的能杀掉被重重保护的肖恩,更像是一种试探,对他态度的试探。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大多是海棠问些京都的趣闻,罗彬挑些无关紧要的说给她听。
气氛倒是难得的融洽,仿佛又回到了在京都时那种互相吐槽、却又隐隐有些知己之感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海棠朵朵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
“好了,我得回去向师傅复命了。”
罗彬也站起身,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调侃神色:
“那……下次再见,圣女大人可否光明正大一些?别再这样暗中偷窥了。我好歹也是个正使,也是要隐私的。”
他指的是海棠刚才藏在树冠上观察他的事。
海棠朵朵闻言,俏脸“唰”地一下红了,如同染上了天边的晚霞。
她羞恼地瞪了罗彬一眼,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谁偷窥你了!我……我那是奉命监视使团动态!”
说完,她不再给罗彬继续调侃的机会,身形一晃,运起那玄妙的自然法身法,如同林间精灵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河对岸的密林之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属于她的自然体香。
罗彬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这次短暂的会面,冲淡了不少旅途的疲惫和边境的肃杀之气。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返回使团。
队伍再次开动,缓缓通过了庆国边境的关口,正式踏入了北齐的土地。
脚下的土地似乎并无不同,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以及远方隐约可见的、风格迥异的建筑,都在提醒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国度。
使团沿着北齐修建的官道继续前行,速度不快,带着外交使团特有的庄重与谨慎。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北齐边境关隘。
关隘城门大开,两侧排列着盔明甲亮、神情肃穆的北齐边军。
而在关隘之前,一支人数不多,但气势格外精悍的队伍,早已列队等候多时。
为首一人,眼神锐利如鹰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舒服的笑意,身穿锦衣卫高级官员的服饰,气度看似随和,实则阴沉而危险。
正是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
他远远看到南庆使团的旗帜,脸上那丝笑意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