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长公主李云睿终于得见庆帝。
此刻的庆帝,正专注地磨砺着一支寒光闪闪的箭头,动作沉稳,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而非杀人利器。
“听说,”
庆帝头也不抬,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早间宫里有几个不安分的宫女,在范闲进城的路上埋伏。”
他顿了顿,磨箭的动作未停,“想毁他名声?”
李云睿心头一凛,面上却故作茫然与无辜:
“陛下何出此言?臣妹……听不懂。”
庆帝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放下箭头,拿起旁边一块细布擦拭着手指:
“这事儿,做得……太糙。若是传扬出去,丢的…是我皇室的颜面。”
他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钉在李云睿脸上,
“下不为例。”
李云睿依旧维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困惑:
“陛下……”
“若你是为赐婚之事而来,”
庆帝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那便不必再费口舌。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断无更改之理!”
李云睿眼中瞬间盈满哀伤与不甘,上前一步:
“陛下!那范闲不过一介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如何配得上婉儿金枝玉叶?婉儿她……”
“私生子?”
庆帝嗤笑一声,重新拿起箭头审视,
“婉儿不也是私生女吗?私生子配私生女,天造地设,岂不正好?”
他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慢,仿佛在谈论两件不甚重要的物品,
“更何况,范闲医术通神,有他在,婉儿的肺痨便不足为惧。此乃两全其美之事。”
这近乎侮辱的话语,直指李云睿当年不检点而有辱皇室门风。
然而李云睿脸上竟无半分愠色,只是眉头紧锁,又抛出新的理由:
“可那范闲,还与叶家那丫头不清不楚!如此三心二意,薄情寡性之徒,岂是婉儿良配?”
“叶灵儿?”
庆帝摩挲箭簇的动作一顿,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精光,仿佛被点醒,
“你倒是提醒朕了!”
他猛地抬头,扬声喝道:“侯公公!”
一直垂手侍立角落的近侍侯公公立刻趋步上前:
“老奴在。”
“即刻拟旨,发往京都守备叶府!”
庆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云睿和侯公公同时一愣。李云睿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陛下?”
庆帝目光扫过李云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晰道:
“念叶家世代忠良,劳苦功高。叶灵儿与林婉儿自幼情同姐妹,又与范闲情深义重,朕实不忍做棒打鸳鸯之事,特此恩典:着令叶灵儿与林婉儿二女,同嫁范闲!共缔良缘!旨意,明日一早便宣!不得有误!”
轰——!
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李云睿瞬间脸色煞白,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连侯公公也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庆帝威严的目光扫来,才如梦初醒,慌忙躬身领命:
“老、老奴遵旨!”
脚步踉跄地退下去拟旨。
“陛下!不可!”
李云睿终于回过神,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叶家执掌京都军权,若再得内库财权,范闲身兼二者,权势滔天,恐……恐生不臣之心啊!陛下三思!”
面对李云睿近乎歇斯底里的警告,庆帝只是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冰冷而深邃,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
“不臣?呵……朕要的,就是他们……不臣!”
范府。
罗彬回到自己清雅的新院落,推开房门,却见妹妹范若若竟还坐在灯下等候。
见他回来,少女眼中瞬间点亮星辰,欢快地迎了上来。
“怎么还没睡?”
罗彬微微蹙眉,带着兄长的责备,
“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待在男子房里,成何体统?”
原本满心欢喜的若若被兜头泼了冷水,小嘴一瘪,委屈巴巴:
“这是哥哥的屋子啊!再说了……”
她抬眼,带着点小幽怨,
“不是哥哥说要送我礼物的嘛?我等礼物呢!”
罗彬这才恍然,拍拍额头:
“瞧我这记性!对不住对不住,哥给忘了!”
他连忙柔声哄了几句,见若若脸色稍霁,这才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本薄薄的、装订古朴的书册。
“喏,这个给你。”
罗彬递过去,
“这是哥自己修习的《天一道》心法。不过,哥把它改良了一番,更适合你的体质和天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