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儿的手机在桌上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眼,脸色骤变:"静之的病房监控......有护士说她刚才突然不闹了,对着空墙笑,说''姐姐来了''。"
空调风"呼"地灌进后颈。
李宝摸出手机,屏幕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新短信:【白虎第四煞未绝,速查苏伟】。
他抬头看向洪雅,正撞上她投来的目光——那双眼底翻涌的暗潮,比三天前更浓了几分。
张远山的指节在符纸上碾出褶皱,黄酒气混着他急促的呼吸:"洪雅,电梯井那符纸被撕了半角,镇不住的话......"他喉结滚动两下,"能不能麻烦你再去电梯间走一趟?
用你的眼......"
"走不了。"洪雅打断他,银镯在桌沿磕出轻响。
她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洪雅这身子骨,我借魂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前天在楼梯间现形耗了七成力,现在连阴气都感应不到。"她抬头时眼尾泛着青,像被人掐过的瘀痕,"你当我不想查?
可我现在就是个普通女人。"
李宝的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短信里"白虎第四煞未绝"的字样在视网膜上灼出红痕。
他扫过洪雅腕间的疤痕——和莫小兰坠楼前抓赵婉儿的位置分毫不差,又落在张远山攥皱的符纸上。
三天前电梯井里的霉味突然涌进鼻腔,他突然开口:"苏伟。"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转过来。
李宝指节抵着桌沿,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洪雅说苏伟是那天的值班维修员,维修记录写钢丝绳老化,但我摸过断口——是锐器割的。"他顿了顿,"苏伟要么是知情者,要么......"
"要么是帮凶。"张远山接得极快,符纸在掌心攥成团。
赵婉儿的指甲深深掐进纸巾,洇出湿痕:"可静之是他老婆啊,他能害自己老婆?"
"鬼比人更会挑软肋。"洪雅突然插话。
她端起茶盏时手腕发颤,茶水泼在桌布上,晕开团暗黄的渍,"苏伟昨天找我预支过工资,说静之住院要交押金。
你们要查,我现在就联系他。"
手机在她掌心震动时,包厢里的秒针走得格外响。
洪雅划开通话键,免提声里传来电流杂音,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扳手砸在铁架上。
"苏哥,我是洪雅。"她声音温驯得像换了个人,"静之的住院费我让财务先垫了,你现在来帝豪三楼包厢,有些事想当面和你说。"
电话那头的金属声骤停。
李宝看见洪雅的拇指在手机壳上轻叩——莫小兰从前思考时也有这习惯。
"洪经理,我......我今天不太方便。"苏伟的声音发虚,带着浓重的鼻音,"电梯间的监控坏了,我得......"
"苏哥。"洪雅突然笑了,尾音像沾了蜜,"上个月你修电梯超时三天,按规定要扣半个月绩效。
我帮你压了单子没报,现在你说不方便?"她指尖在桌布上划出道浅痕,"还是说......你怕见我们?"
沉默漫过三秒。
李宝盯着洪雅的眼,那里面莫小兰的狡黠和洪雅的沉敛在打架。
终于,电话里传来钥匙串的哗啦声:"我、我半小时到。"
挂断的忙音刚落,赵婉儿就攥住洪雅的手腕:"你怎么知道他被扣绩效?"
"洪雅的电脑里存着所有员工档案。"洪雅抽回手,指腹蹭过珍珠发卡,"她让我看的。"
张远山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响:"我去楼梯间等他。"他摸出枚铜钱串成的挂坠攥在掌心,"万一有脏东西跟着。"
李宝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包厢门口,转头时正撞进洪雅的目光。
她眼里的暗潮退了些,却浮起层雾:"李宝,你信我吗?"
"信。"他答得很快。
三天前楼梯间里,洪雅(或者说莫小兰)拽着他袖子说"我想活"时,他就信了——鬼不会求活,除非有未了的愿。
赵婉儿突然轻拍桌子:"看窗外!"
暮色不知何时漫了进来,玻璃上的霓虹被染成血红色。
李宝摸出烟又放下,烟盒在桌布上滑出道细痕:"苏伟来了。"
门被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机油味涌进来。
苏伟缩着脖子站在门口,工装裤膝盖处沾着黑油,右手背有道新鲜的抓痕,像被猫挠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洪雅脸上:"洪经理......"
"坐。"李宝指了指张远山空着的椅子。
苏伟坐下时,椅垫发出闷响,他的膝盖在桌下抖得像筛糠。
"苏师傅,上个月七号晚上,你值电梯夜班?"李宝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哄受了惊的猫。
苏伟喉结动了动:"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