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进网约车时,司机问:"云栖别墅17号?"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闪了闪。
张丽丽摸了摸耳后的监听器,轻声说:"麻烦开快点。"
车窗外的霓虹灯开始流淌。
她望着逐渐接近的别墅群,看见17号的落地灯已经亮了。
二楼书房的窗帘半掩,有个小小的影子趴在窗台上——是婉儿的粉色发带在风里飘。
张丽丽的手按在小腹上,那里贴着发烫的跟踪仪。
她想起女儿出生时的啼哭,想起昨天婉儿在电话里说"妈妈,王叔叔书房有朵会动的花"。
此刻,别墅的铁艺大门正在前方缓缓打开,门柱上的感应灯照亮了"云栖别墅17号"的铜牌,像某种等待已久的召唤。
她深吸一口气,车停在了门前。
铁门闭合的咔嗒声惊起几只夜鹭。
张丽丽站在玄关,望着王立平迎过来的身影,忽然想起上周在医院走廊,他也是这样迈着轻快的步子,白大褂下摆扫过她的手背——那时她以为那是温柔,此刻却看清他鞋尖沾着的泥点,和许梅尸体照片里后颈压痕的形状,在记忆里重叠成刺目的影。
"丽丽。"王立平的手伸过来要接她的包,指腹擦过她手腕时,张丽丽本能地缩了下。
他的笑容顿了顿,随即更热切地握住她的肩,"婉儿在书房等急了,刚才还趴在楼梯扶手上数秒呢。"
张丽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比往常更浓,几乎要盖住某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她任由他推着往客厅走,余光瞥见玄关镜里自己的脸色——白得像被水泡过的纸。"王叔叔说要给我买新蜡笔。"婉儿从楼梯转角探出头,粉色发带在暖光里晃,"妈妈你看,我画了咱们三个人!"
张丽丽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蹲下来抱住女儿,指尖摸到婉儿后颈的薄汗,和今早视频时一样。"乖。"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目光扫过婉儿脚边的小熊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盒儿童退烧药的边角,生产日期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去书房吧。"王立平的手掌落在她后腰,力度重得像块压秤的石头,"我让人把雪梨汤煨在暖炉上了。"他推她的动作太急,张丽丽的肩撞在楼梯扶手上,疼得倒抽一口气。
"你弄疼妈妈了!"婉儿突然拽住王立平的袖子,奶声奶气的责备让空气瞬间凝固。
王立平低头看向孩子,张丽丽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快得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对不起宝贝。"他蹲下来揉婉儿的发顶,指节捏得发白,"叔叔太高兴了。"
书房门虚掩着。
张丽丽被推进去的刹那,檀香味几乎要呛进鼻腔。
她看见书桌上摊开一本《唐代星象考》,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牡丹花瓣——和许梅案发现场散落的花瓣纹路一模一样。
"看!"婉儿拽着她的手跑到窗边,"这是我画的!"水彩画里,三个小人手拉手站在开满花的树下,最右边的男人头顶画了个金色光环。
张丽丽摸了摸画纸,右下角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给爸爸的礼物"。
"婉儿真乖。"王立平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个月体检,医生说我心脏不太好。"他的呼吸湿热地喷在她耳后,"丽丽,你说等我病好了,我们是不是该有个正式的家?"
张丽丽的胃里泛起酸水。
她想起许梅的尸检报告:后颈压痕符合成年男性手掌,心脏被锐器刺穿——和王立平总说"心脏不好"的频率,精准重叠。"王哥。"她抓住他环在腰间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去,"我今天有点累。"
王立平的手指骤然收紧。
张丽丽听见自己肋骨发出的闷响,像被人用钝器敲了一记。"对不起。"他突然松开手往后退,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可眼底的温度比窗外的晚风还冷,"我太激动了。"
书房的挂钟敲了七下。
张丽丽摸了摸耳后的监听器,确认它还在。
她想起孙队长说的"连续三声咳嗽",喉咙不自觉地发紧。"我有点饿。"她扯了扯婉儿的发带,"突然想吃夫子庙的桂花糕,热乎的那种。"
王立平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盯着张丽丽的眼睛看了三秒,忽然笑出了声:"我这就去买。"他从裤袋里摸出车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王妈在厨房,你们娘俩先吃点点心垫垫。"
张丽丽看着他转身,注意到他西装后摆鼓起的形状——是把枪套。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直到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消失,才弯腰抱起婉儿:"宝贝,妈妈带你去厨房拿小蛋糕好不好?"
"可是王叔叔说..."婉儿的话被张丽丽用指尖堵住。
她抱着孩子走到门口,从门缝瞥见王妈正背对着楼梯择菜,收音机里放着地方戏曲。
确认楼下没有动静后,她迅速折回书房,把婉儿塞进书桌底下的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