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四十,电梯数字"1"还在红灯闪烁,像团凝固的血。
她摸了摸后颈,刚才王立平抓过的地方还在发烫,龟甲在包里硌着掌心,刻痕里的绿意似乎又深了几分。
走廊顶灯"滋啦"一声灭了一盏,黑暗从墙角漫上来。
林夏攥紧手机贴在耳边,许梅的号码连拨三次都是忙音。
她想起半小时前王立平说的"你妈还等着钱",又想起许梅发来的"马上到"——那丫头平时走路风风火火,从赵家到酒店不过两条街,就算绕路买糖炒栗子,也不该现在还没到。
"叮——"
电梯突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闷响,林夏差点跳起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空的。
她盯着镜面内壁里自己惨白的脸,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赵婉儿的视频通话。
"丽丽姐,许梅到了没?"赵婉儿的声音带着笑,发梢沾着桂花,"我让她带了新蒸的桂花糕,温在保温桶里呢。"
林夏看着电梯门上方的楼层显示,"5"字的红灯突然开始闪烁。"还没"她喉咙发紧,"可能路上耽搁了?"
"不会啊,她出门前我看了表,十点二十。"赵婉儿的眉头皱起来,"要不我打个电话?"
林夏望着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那里的阴影像被什么东西扒拉过似的,歪歪扭扭。"等等,我再等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这一等就是两小时。
凌晨一点,林夏蹲在电梯口,龟甲上的绿意几乎要滴出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赵婉儿的第17个未接来电。
她刚要回拨,手机突然震动,是许梅妈妈发来的消息"小梅说去给赵小姐送东西,怎么还没回家?
她手机关机了。"
林夏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三次才点开通话键。"婉儿,许梅没到酒店,也没回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手机关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我马上过来。"赵婉儿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李宝也在我家,我们一起去酒店调监控。"
凌晨两点的酒店前台像被按了静音键。
林夏裹着前台给的毛毯,指甲在膝盖上掐出月牙印。
赵婉儿的高跟鞋"哒哒"敲着大理石地面,李宝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个黑色电脑包——林夏记得他说过,那里面装着专业的影像分析设备。
"施丽娅在507。"前台小姑娘指了指电梯,"她从昨晚就没睡,一直说等小保姆。"
507的门虚掩着,暖黄的光漏出来,照见门槛上撒的一圈糯米。
施丽娅坐在飘窗上,怀里抱着个青铜小鼎,鼎里燃着线香,烟缕歪歪扭扭往天花板飘。"你们来了。"她抬头时,林夏看见她眼下的青黑,"我昨晚梦见白无常了。"
赵婉儿的手在门把上顿住。"什么?"
"白无常手里的哭丧棒,尖上挑着块红布。"施丽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红布角上绣着并蒂莲——许梅的围裙,是不是绣了并蒂莲?"
林夏想起许梅来送过几次点心,蓝布围裙上确实有两朵粉莲,针脚歪歪扭扭的,说是她妈教的。
赵婉儿的脸"唰"地白了,手指死死抠住门框"不可能,她才十九岁"
"咚!"
敲门声惊得三人同时回头。
许梅的爸爸站在走廊里,佝偻着背,手里攥着女儿的粉色保温杯。"警察说要调监控。"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小梅她是不是出事了?"
酒店监控室的荧光灯刺得人眼睛疼。
李宝把笔记本电脑连上监控主机,鼠标点击的"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许梅的妈妈抓着林夏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十点二十五分。"李宝调出酒店正门监控,画面里许梅扎着高马尾,背着白色帆布包,怀里抱着个保温桶,蹦蹦跳跳进了门。"十点二十七分进电梯。"
电梯监控切换的瞬间,林夏倒抽一口冷气。
许梅站在电梯里,手指在按键上按了五次"5",按键灯却始终没亮。
她歪着头看了看按钮,又按了"关门"键——电梯门颤了颤,缓缓合上,却在半途中"哐当"一声弹开。
"这电梯平时没问题啊。"前台小姑娘小声说。
许梅的眉头皱起来,她凑近按钮,指尖在"5"上轻轻敲了敲。
突然,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贴在电梯墙上,眼睛瞪得滚圆,嘴型分明在喊"你谁啊"。
监控没有声音,但能看见她的肩膀在发抖,嘴唇快速开合,像是在和什么人争吵。
"她在跟谁说话?"许梅爸爸的声音发颤。
没人回答。
画面里许梅突然抬起手,像是要推开什么,保温桶"啪"地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