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言,这恐怕是常态。
杨运来表面上古井无波,但握着冰凉茶杯的手指节微微发白,透露出内心的风起云涌。
这三年的任期对他而言,绝非什么主政一方,更像是趟了一趟深不见底的浑水,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威宁县衙的权柄,早已不在他这个正印县令手中,他名为一县之长,实则被架空、被无视、被裹挟。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多待一天,被这些地头蛇“生吞活剥”的危险就多一分。
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的就是他这三年!
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这顶烫手的乌纱帽交出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因此,对于新县令的到来,他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期盼,几乎要变成热切了。
“报……!”
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在微妙的大堂之上,“新县令苏大人到了,就在门外!到……啦……!”
这一声,瞬间划破了堂上虚伪的欢愉。
杨运来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动作之急甚至带倒了茶杯),浑浊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光亮,倦怠一扫而空,激动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终于等到了!
曹新那句说到一半的笑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上夸张的笑容瞬间僵硬,如同被刷了一层浆糊。
尉迟嘉德和宋明脸上的轻松笑意也冻结了,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夹杂着审视与警惕的眼神。
冯铮亮则身子一紧,头垂得更低了,但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向门口瞥去。
“走!快快前去迎接!”
杨运来的声音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急切,几乎是小跑着绕过桌案,率先向大堂门口迎去,那模样,仿佛不是去迎接继任者,而是去迎接救星。
曹新三人虽有些措手不及,但也立刻反应过来,压下心头的算计,脸上瞬间堆起职业性的热情笑容,紧跟在杨运来身后。
冯铮亮也默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