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尾尖扫过的冰凉触感，像一道不会褪色的印记。刚才那场关于杀戮与羁绊的辩驳，那些被撕开的伪装与挣扎，此刻都沉淀在心底，化作一片沉甸甸的混沌。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是如释重负，还是更深的迷茫——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真正厘清，无双与“他”之间那道模糊的界限。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被一片猩红笼罩。
原本晴朗的光粒子天幕像是被泼上了滚烫的鲜血，云层剧烈翻涌，化作沸腾的血海，每一道浪涛都泛着粘稠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倾轧而下，将整个战神榜空间吞噬。观战席上的修士们发出一阵骚动，连冰寒霜都下意识地站起身，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片诡异的猩红；魑魅魍魉的尾巴炸成蓬松的球状，紧紧攥着身边的光粒子座椅，猫瞳里写满惊恐。
“那是什么……”东域观战席上，孤狼军团的老兵喃喃自语，烟斗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在光粒子地面上弹了几下。
一道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自虚空深处缓缓浮现。
那是一条巨龙。
浑身覆盖着金属般冷冽光泽的龙鳞，每一片都如玄铁铸就，上面刻满狰狞的纹路，细看之下竟都是由无数兵器残骸与骸骨交织而成。黑色的雷霆如同活物般在龙鳞间隙游走，噼啪作响，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细微的裂痕。它的脖颈修长而粗壮，盘踞在猩红云层中时，仿佛一座移动的黑色山岳；张开的血盆大口中，两颗弯曲的巨大獠牙泛着幽绿的光，毒液顺着獠牙尖端滴落，在虚空中腐蚀出一串串黑色的气泡，散发出刺鼻的腥甜——那是混杂着硝烟与血腥的气味，让经历过大战的修士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
那双竖瞳足有房屋大小，瞳孔深处燃烧着永恒不灭的战火，金色的火焰跳跃间，能看到无数战场的虚影：尸山血海的古战场，能量炮轰鸣的星际战场，灵力碰撞的修真战场……所有与“杀戮”相关的画面都在其中交织，散发出足以压垮神魂的威压。
“是……至高龙族！”观战席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突然颤抖着喊道，“与秩序之龙、混沌之龙、规则之龙齐名的……杀伐之龙！”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至高龙族是传说中的存在，掌管着天地间最本源的法则，寻常修士别说亲眼目睹，连提及都需沐浴焚香。谁也不曾想到，看似只是修士试炼的战神榜，背后竟由这样一位远古龙神掌管。
薛红尘站在擂台上，仰头望着那道遮天蔽日的身影，纯白色的眼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平静的审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与无双同源的杀戮气息，却比无双纯粹百倍、磅礴百倍——那是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属于法则本身的“杀伐”，冰冷、公正，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肃静！”
杀伐之龙的声音响起，如同无数战鼓在九天之上同时擂响，震得整个战神榜空间都在颤抖。修士们的耳膜像是被重锤击中，剧痛中夹杂着嗡嗡的鸣响，刚才还在骚动的观战席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它轻轻甩动布满尖刺的龙尾，尾尖划过猩红的云层，带起一道黑色的雷霆。雷霆落地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在战神擂台上方展开，光幕边缘流淌着与龙鳞相似的狰狞纹路，中央则是空白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战神榜前五名，即刻显现！”
随着杀伐之龙的宣告，金色光幕上开始浮现出字迹，每一个字都由纯粹的金色雷霆构成，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第一名：薛红尘（东域）——累计淘汰人
第二名：断天帝（南域）——累计淘汰人
第三名：青鸾剑仙（南域）——累计淘汰9752人
第四名：炎爆（南域）——累计淘汰8631人
第五名：魑魅魍魉（西域）——累计淘汰6329人
名字与数字出现的瞬间，整个战神榜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五万人的淘汰数，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哪怕是早已知道薛红尘战绩的东域修士，此刻望着那串数字，依旧觉得心脏被攥紧——那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由五万个淘汰光芒堆砌而成的王座。
“五……五万？”魑魅魍魉张大了嘴巴，毛茸茸的尾巴忘了摆动，“我才六千多……”
冰寒霜的冰蓝色瞳孔死死盯着第一名的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光粒子座椅的边缘。她想起自己被淘汰时的不甘，想起南域修士的嚣张，此刻却突然觉得，那些争斗在这样的战绩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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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红尘望着光幕上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