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象，在无尽的岁月之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何等惨烈的大战。
一位如此强大的神女，最终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被钉死在自己的神座之上。
他没有立刻上前。
越是平静的地方，往往隐藏着越大的危险。
他神魂之力散开，仔细探查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骨龙附着在他魂体上的那缕神念微微震颤，传来一丝警示。
这大殿中残留的气息，似乎非常危险。
风凌发现。
在神座周围的地面和墙壁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战斗痕迹，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其中既有神女那至纯至圣的神力残留，也有至少两种截然不同，却都霸道绝伦的魔气。
一种气息阴冷而诡谲，与钉住神女手臂的那支黑箭同源。
另一种，则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与吞噬的气息。
“以一敌二，甚至更多吗……”风凌心中暗忖。
确认四周没有潜藏的陷阱和活物之后，他才迈开脚步，缓缓走向神座。
离得近了，他更能感受到那具神女遗骸上散发出的悲怆与不甘。
她的身体虽然冰冷，但那股源自神灵血脉的威压，即便在死后依旧存在，让人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念。
风凌的目光，落在了那支贯穿她手臂的黑色箭矢上。
箭矢的材质非金非铁，上面刻满了扭曲的魔纹，即便数千年过去，依然有丝丝缕缕的邪恶气息不断渗出。
侵蚀着神女的圣体，阻止其自我修复，这才是她神躯历经万年而不朽，却也生机断绝的根源。
他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凌的魂体，本质上是由最精纯的生命元气构成。
他伸出手，尝试着将一缕柔和的金莲之力，渡入神女的体内，希望能从她的伤势中，探查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金莲之力刚一接触到神女的皮肤，就被一股残留的护体神光挡在了外面。
这神光虽已微弱，却依旧顽固地守护着主人的身躯。
风凌没有强求，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那道最致命的伤口上。
在身前那一片雪白之中，一道狰狞的爪痕，从左肩一直划到腹部，铠甲翻卷，血肉模糊。
伤口的最深处，一团漆黑如墨的魔气盘踞其中，散发着狂暴而混乱的气息，正是他之前感知到的第二种魔气。
这股魔气，才是真正摧毁她所有生机的元凶。
风凌眉头紧锁，这股魔气的性质，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它充满了混乱吞噬的特质，与耶律修尔那种域外邪魔的力量，有几分相似，但本质上似乎更为古老和纯粹。
想要探查这股魔气的根源，就必须更近距离地接触伤口。
风凌看着那被划破的神铠和衣物，有些犹豫。
对一位已经逝去的神女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有些冒犯。
但他心中的好奇，以及对这种未知魔气的警惕，最终还是战胜了犹豫。
这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更是为了了解一种潜在的巨大威胁。
“得罪了。”
风凌在心中默念一句，算是对这位陨落神只的歉意。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掀开神女胸前那片破碎的神铠领口，想要更清楚地看清那道爪痕的细节。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逝者的安宁。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铠甲边缘，将衣领掀开一半，露出小半雪白。
就在这时。
那原本双目紧闭，早已没了任何生命气息的神女，她那仿佛凝结了星霜的银色睫毛，毫无征兆的，猛地颤动了一下。
随即，一双眼睛，豁然睁开！
眼神中，是无尽岁月的迷茫与空洞，仿佛刚刚从一场永恒的噩梦中醒来。
但很快，那迷茫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洞穿一切的锐利与冰冷！
眼眸是纯粹的银色，宛如两轮悬挂在夜空中的冷月，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风凌的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风凌那只正掀着她铠甲领口的手上。
风凌的动作，瞬间僵在了那里。
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略显尴尬的姿势。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活……活的？
一股凉气，顺着他的魂体直冲天灵盖。
大殿之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风凌看着她，她也看着风凌。
四目相对。
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这比大殿里突然蹦出一百个魔神还要让他惊悚。
他宁愿面对一场大战，也不想面对眼下这种堪称社死的局面。
偷看人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