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坐在礁石上,引魂灯的灯座被她擦得锃亮,虽然灯芯已经灭了,但灯座刻的守墓人咒文还在微微发亮。她望着江面,雾气里的水波泛着淡金,再没有之前血色倒影的凶戾,连浪涛声都变得温柔,像在轻轻哼唱着安眠曲,“阿娘说过,江水最念旧,会记得每段守护的故事。” 她往江里撒了把银铃碎末,碎末落水即化,在水面画出串银线,顺着水流往东海方向漂去。
史密斯站在离滩涂不远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封火漆印的羊皮信。信是教廷信使今早送来的,火漆上的圣殿徽章旁边,多了个小小的银铃印记 —— 那是守墓人的图腾,显然教廷终于承认了东方守护的价值。他拆开信,羊皮纸上的拉丁文写得郑重:“圣骸骑士史密斯,经审判庭重审,确认你以圣血守护东方生魂之举符合教义,特恢复骑士身份,允许保留圣骸吊坠 —— 梵蒂冈教廷”。他把信纸往怀里塞,指尖抚过胸口重新发亮的吊坠,里面传来十二道骑士残魂的轻笑声,像是在为他欢呼。
张云生靠在另一块礁石上,胸口的五方令残片已经收进皮肉,只留下道淡淡的金痕。他望着李二狗埋装备的背影,又看了看苏婉儿飘向远方的银线,突然觉得后颈的咒纹不再发烫,之前被完颜洪熙浊气侵蚀的地方,竟生出种暖暖的感觉。“江水真的干净了。”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可不是咋地!” 李二狗拍掉手上的沙,往张云生这边跑,路过史密斯时拍了把他的胳膊,“老史,教廷那信写啥了?是不是给你发奖状了?” 见史密斯笑着点头,他顿时乐了,“我就说嘛!咱守护生魂的事,搁哪儿都得受尊敬!”
苏婉儿也走了过来,刚要说话,突然盯着张云生的胸口愣住了。晨光穿过薄雾照在他衣襟上,原本只有半截的金龙纹身,此刻竟完整地盘踞在胸口,龙鳞间嵌着七枚锁心符的虚影,围绕着中央的五方令缓缓转动,令上的 “生魂” 二字闪着柔光,“云生哥,你的纹身……” 她伸手轻轻触碰,指尖刚碰到皮肤,五方令的金光就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在她腕间凝成个小小的银铃印记。
“是生魂令的力量融进去了。” 张云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金龙仿佛活了过来,轻轻摆了摆尾巴,“完颜洪熙的命核碎时,有股暖流钻进我身体,看来是七门钥匙和五方令合在了一起。” 他握住苏婉儿的手腕,两个印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铃响,惊起滩涂边一群水鸟,“阿娘说的双生宿主,原来不只是血脉,还要生魂相融。”
史密斯的圣骸吊坠突然轻轻颤动,他往南海方向望去,晨雾里隐约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什么巨大的门扉正在缓缓开启。那声音很轻,却带着熟悉的黄泉浊气波动,只是比之前纯净了许多,更像是某种力量在苏醒,“是南海落笔洞的方向。”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圣银匕首从鞘里滑出寸许,刀刃上的圣芒闪了闪,“浊气的频率变了。”
李二狗也竖起耳朵,铜钱剑的剑穗突然指向南海,七枚铜钱叮当作响,“奶奶的!这动静不对!” 他往江里扔了块石子,石子落水的涟漪里,竟短暂映出片翻滚的黑雾,黑雾中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是完颜洪熙的残魂!他还没散!”
苏婉儿的引魂灯座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出串符文,正是之前《地脉封门图》上南海方位的纹路,只是纹路末端多了个从未见过的图腾 —— 像朵盛开的血莲,莲心嵌着枚锁心符,编号是模糊的 “捌”,“是新的钥匙印记!”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阿娘的笔记里没提过第八枚钥匙,难道……”
“七门归一,不过是开始……”
低沉的声音顺着江风飘来,明明是完颜洪熙的语气,却带着种不属于他的空灵。众人往声音来处望去,晨雾里的江面突然泛起涟漪,涟漪中浮出半张人脸,正是完颜洪熙,只是他的眼睛里不再是戾气,而是种复杂的悲悯,“黄泉之门重开,南洋血咒将醒,张云生,孪生兄弟的羁绊,还没到终局……”
话音未落,人脸突然碎成水珠,江面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声 “南洋血咒” 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每个人心里。史密斯的圣骸吊坠烫得惊人,他突然想起初代骑士碑文里的记载:“七门之后,血莲花开,南洋之域,咒起生魂”,“是南洋降头村的方向…… 那里藏着第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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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狗往怀里摸出块新打磨的罗盘,盘心嵌着摸金符的最后一点金粉,原本指向邙山的指针,此刻正疯狂往南海转动,“曾祖父的手札里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