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辰州。

    夜已深，辰州刺史府，巡逻的兵卫刚从内院走过，院墙暗影里走出来一人，轻车熟路走到一间卧房外，轻声推门而入。

    那人进到卧房，不急不慢走到床榻边，右手执刀，抬起双手……

    床榻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眸，左眼灰白，迸发出慑人心胆的威势，仿佛居高临下的神明，威压众生。

    那人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喃喃道：“你的眼神像是、像是……”

    睡在床上的人正是张矩。张矩坐起身，看着那人道：“石守理？”

    “是，我想找张使君聊聊。”

    张矩瞥了眼他右手的短刀，还有左手的木头，“你手里的是……木雕？”

    石守理点点头，将手里的木雕递到张矩面前。

    张矩接过木雕细看，雕工还算细致，屋脊屋瓦历历可辨，坐在屋脊上的人更是栩栩如生：“你雕的是……我？”

    “嗯，我今晚来找你，就是想完成这件木雕，再送给你。”

    “雕得不像他，像我。”张矩道。

    石守理一愣，疑惑道：“那晚，独坐在屋顶上的人是你？”

    张矩的嗓音比平日深沉空远：“你从梅树爬上屋顶。”

    “真是你。”石守理若有所思，“可后来与我说话的人是张使君？”

    张矩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窗前，站在如霜的月光中，仰望星空，双眸深邃、面容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一体十魂，你确实很特别。”

    “你能看见我的兄弟？”

    “没什么可以逃过神的眼睛。”

    石守理如同信徒见到真神般站在张矩身后，毕恭毕敬道：“你是第一个看见我们十兄弟的人。”

    “你们之中，有一人可唤醒真元。”

    “你说的是三郎，石守命。”

    “让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我不知道怎么唤醒三郎，他只是在遇到……”石守理话没说完，张矩已到了他面前，突然出手扼住他的咽喉，接过石守理的话道：“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醒来。”

    石守理被掐得无法呼吸，面色痛苦，木雕和短刀都掉落在地上，瞳仁涣散……又忽然缩聚，双手力道暴发，杀气腾起。

    张矩见状，慢慢松开手，目光凝视其双眼：“石守命？”

    石守命望见张矩的灰白眸子，立时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呼吸顿缓、杀意全无。

    “石三郎，你要记住。从现在起，张矩的命如同你的命，遇到危险，你同样要出手护他。”张矩缓缓道。

    “你修订了我们兄弟的契约？”石守命有些惊慌，“我们十兄弟只有一具身体，我们争斗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订下契约，不再伤害这具身体。你修订契约，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放心，我与你们十人同时订下契约，你们不会因此再起争执。相反，由我加入你们契约，你们会活得更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因为我是神。”

    “你是神？”石守命又沉静下来。

    “你们可以叫我，夜神。”张矩转过身，又走回窗边的月光中，“我可以看见你们兄弟的契约，也可以看见你们过去和困惑。没人可以帮你们，除了我。”

    “我们的过去？困惑？”

    “你父亲石破天因修炼「镜生无相」走火入魔，你母亲将你养育成人，教你识字读书。你第一次出现是在九岁那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