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肆出来,卓方堑正在细细分辨刚才众人的话,一不留神撞上了推车路过的卖炭老翁。卓方堑也撞得肩膀生疼,赶忙扶起老翁。
老翁身形略有些佝偻,虬髯花白、头戴斗笠,左脸上也有一道疤。卓方堑赶紧扶起老翁,连声道歉,却听老翁小声道:“推我走。”
卓方堑忙将老翁扶上辘车,推着车慢慢往前走,他已听出了老翁的声音。老翁坐在车尾,小声道:“芳儿不必再打探消息,留在车马行保护三娘。跟三娘说不必担心,等找出凶手,我就回车马行。”
老翁的声音压得更低:“你帮我做几件事……”
卓方堑小心听清沈恬说的每个字,走到街口时,老翁慢慢跳下车,拍了拍卓方堑的肩膀,一个人推着辘车走了。
老翁将车推到一家铜器店的后门,敲开门,将辘车推了进去。开门的后生将老翁引至炉屋,守在炉屋外等老翁卸下车上的炭。
炉屋的炭炉并未生火,只听角落里有人开口道:“懋儿左侧肋下果然有金针,针毒乃秘制软经散,并不致命,很难验出。”
“许郎主这是答应了?”老翁道。
“我会让白昭义活着回到聚侠庄。”
“我也会把凶手送到这里,生死不论。”
“冯苇答应查帮会不明的店铺?”
老翁道:“他会答应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查那些店铺不知会得罪哪座庙里的神,冯苇只是暂代庄主,没理由冒这个险。”
“他最不可得罪的是自家庙里的神,现在他只是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你如何确定凶手还未离开望酉坊?”
“因为他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文承智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想做什么?”
“不为仇怨、不为财色,杀了人还冒险留下来妆扮尸首……凶手不是为宣泄,便是为警示。”
“不论他想做什么,我要让他知道,他找错了人。”角落里的人显然恨意极深。
老翁推着辘车离开铜器店,回到了南面的一间炭铺。炭铺外的街巷里满是聚侠庄的巡卫,往西再往南不远便是聚侠庄的宅院。
“郭老回来了。”屋里走出来一小娘子,帮着老翁将辘车停放在后院。二人进屋后,老翁挺直了腰背,摘下斗笠,正是沈恬。
“沈大侠……”小娘子刚一开口,沈恬便打断了她,“慕容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姑苏剑庐郭淮。”
小娘子是姑苏剑庐老宗主慕容城的女儿慕容朝香:“郭老,邙山派的人刚刚又来附近监看,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邙山派的底细摸清了吗?”沈恬问。
“不计昨晚死的五人,他们在望酉坊还有十八人。”
“你们呢?”
“我们还剩六人,一人重伤,已照你所说送去了医馆。二人轻伤,还可一战。”
“姑苏剑庐还会有人来援手吗?”
“我已飞鸽传书剑庐,从姑苏到辰州,至少需五日。”
“五日?十八对七……我说的东西备齐了吗?”
“都备齐了。”
“好,把人都叫来,我们给今晚的客人备一份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