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季节,不过还是七月中旬。
但稻子却熟了。
这说明,双季稻将不仅仅存在于理论当中,而是真的可以使粮食翻倍的耕种方式!
张昭已经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风浪,可此时的神情却还是陷入飘忽。
任何人都知道,粮食增产一倍意味着什么!
人口的翻倍、物资的富裕、税收的增加……
一想到将来的种种,张昭忽然有种难以支撑的幸福。
就与那老铁匠听说刘邈要聘用他们为师一样。
千百年来明明已经习惯的事情,但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这变化还如此剧烈,实在是让人有种骑着战马在原野上狂奔,可最后却发现战马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了自己能够掌控的极限,只能是硬着头皮蒙着眼前往前冲锋的感觉。
毕竟,粮产翻倍……
这四个字太过沉重,沉重到即便是放在史书上,那也是沉甸甸的一笔,张昭不太确定,如今的自己,如今的大汉,是否有能力接受这份馈赠。
正是这样巨大满足后的不安开始冲撞了张昭的心房,也让张昭专门守到宫门前等待刘邈。
这个时候,已经失去对战马掌控的他,需要一个方向!
刘邈拿着稻禾,也已经大概猜出了张昭所想。
就好像寻常百姓得到百金会感到开心!得到千金会彻底放浪形骸之外!得到万金则会将一切能干的,不能干的事情都干一遍……
可倘若他得到的是十万金、百万金,那最后剩下的,可就只有惶恐了。
刘邈搭上张昭的肩膀:“张公,朕记得如今负责双季稻的是丹阳尹袁涣吧?”
“正是曜卿。”
“他给你这稻禾的时候说过没有?”
“唔……”
张昭当时看到稻禾后心神就乱了,竟然都忘记了袁涣说过的话。
直到刘邈提醒,张昭才想起来袁涣确实还和他说了许多事情。
正要细细回顾时,就看到刘邈已经过去一巴掌拍在快航的屁股上:“站的还挺稳!去拉人啊!有没有点眼力见?”
快航不情不愿走到张昭身旁,刘邈也是笑道:“走!张公!宫门前不是议事的地方!到暖和点的地方再与你细说!”
张昭见刘邈神色还是一如往常,自己的心也便定了几分。
而等到快航来到自己跟前时,张昭才看到那铁马镫以及改造过的高桥马鞍。
以张昭的智慧,很快就能够理解这两样东西的具体用处。
“这便是陛下在冶城这几日捣鼓的东西?”
“怎么样?张公以为如何?”
张昭一脚踩在马镫上,却是身形极其矫健的跨坐于马鞍中央。
快航见有陌生人来到自己背上,自然是不满的甩了两下。可就是这两下,便让张昭对铁马镫与高桥马鞍的发明叹为观止!
“之前的布马镫,不过是上下马一用而已。远不及这铁马凳来的踏实,甚至可以在骑乘的时候腾空而起!”
“还有这马鞍的前后高桥,使人骑于马上,根本感受不到半点颠簸!妙!妙!”
张昭乘于马背,逐渐兴奋。
同时,张昭心中的那些惶恐也开始慢慢消融。
虽然马镫马鞍与粮食并无太大关系,但张昭不知为何总有股预感,就是刘邈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张昭重新镇定心神,等到了宫室后,也便将袁涣交代的事情尽数告知刘邈——
“两季稻确实可行,但却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曜卿发现,占城稻虽是一季早稻,却远不如本土的晚稻产量多。”
“而且其稻穗也不如本土稻饱满。按照曜卿的说法,应当是因为占城稻尚未经过穗选之术。”
早在孝昭皇帝时,关中就曾设有“稻田使者”一职。
《汜胜之书》中也记载如“取禾种,择高大者,斩一节下,把悬高燥处,苗则不败”这样的穗选之术。
汉地本土的稻种,实则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品种筛选,其品质远不是野蛮生长的占城稻能够比拟的。
尤其占城稻毕竟是从交趾以南传播到汉地的,水土不服也是正常。
想要让占城稻变成真正适合汉地的稻种,成为亩产品质都为上等的作物,其实啊还是任重而道远。
“其次,曜卿担忧若是忽然展开全面的两季种植,恐怕会有损农田肥力。”
土地的肥力是有限的。
故此,早在先汉时就已经实行了休闲轮作。
后来渐渐用上肥料,比如什么厩肥、蚕矢、缲蛹汁、骨汁、豆箕、河泥等都被广泛用作肥料,用以维持土地的肥力。
如此施肥,在以往的田地上固然足够。
可随着将来两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