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我跟我们组长打听了,辞职的话提前一周说就行。”小薇的声音突然又提了些,带着股豁出去的劲儿,“我想这周五就交报告,下周末就能去大港找工作了。你宿舍不是有空床位吗?我先住那儿,等找到工作再慢慢找房子,好不好?”
林阳走到床边坐下,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张铁架床是他进厂时厂里配的,以前他总嫌硬,宁愿每天通勤两小时也要回家住。可认识小薇后,这宿舍突然有了意义——视频时能让她看清自己身后的窗帘,电话里能让她听见窗外的蝉鸣,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五十公里的距离。
“你这账算得倒清楚。”林阳想起上周六他们在公园长椅上坐着,小薇掰着手指头跟他算:“市区房租每个月八百,去大港住你宿舍能省房租,还能天天见你,就算工资少点也划算。对了,我妈说你宿舍楼道的灯坏了半层,等我去了给换了,我爸那儿有多余的节能灯。”
可算账归算账,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大港工业园里大多是化工厂、机械厂,要么要经验,要么要倒班,服务行业的岗位屈指可数。林阳去年帮老乡打听工作时跑遍了整个园区,太清楚这里的行情。小薇在市区超市做了两年,从理货员做到组长助理,能独当一面,就这么辞了太可惜。
“小薇,你听我说。”林阳的手指在床沿上蹭着,“不是我不让你过来,是这事儿得慢慢来。你在市区的工作多好,离你爸妈近,万一家里有事儿能随时回去。大港这边我熟,我先帮你打听着,等有合适的岗位了,你再辞职也不迟。”
“可我不想等了。”小薇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糯劲儿,像根软乎乎的藤蔓缠上来,“林哥,你不知道,每次跟你视频完挂电话,我都得坐那儿愣半天。上周你送我去公交站,车开走的时候我看着你站在原地,突然就特想哭。我就想天天跟你待在一起,早上能跟你说‘上班去啦’,晚上能听你说‘我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林阳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溜溜的。他想起自己刚进厂那会儿,一个人住在宿舍,每天下班回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可小薇不一样,她从小在热热闹闹的家里长大,两个弟弟吵吵闹闹,爸妈虽然忙,可锅里总留着热饭,她哪受得了这份冷清。
“我知道你想跟我在一起。”林阳的声音放柔了些,“我也想天天见到你,想早上起来能闻到你做的饭香。但找工作不是逛菜市场,得挑挑拣拣。你先在网上投投简历,我这边也帮你问问,等国庆长假咱们一起去人才市场转转,多看看总没错,对不对?”
“国庆……”小薇的声音拖出长长的尾音,“还要等一个多月呢。”
“一个多月很快的。”林阳笑了笑,“你想想,这二十多天不就眨眼就过了?等国庆,我带你去吃工业园门口那家铁锅炖,听说他们家的贴饼子特别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小薇轻轻的抽泣声。“林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来呀?”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是不是觉得我家里事多,怕拖累你?”
“胡说什么呢。”林阳连忙坐直身子,心里又急又疼,“我要是怕拖累,当初就不会跟你处对象了。我是怕你受委屈,傻丫头。你在市区好好的,突然来这么远的地方,万一找不着合适的工作,你爸妈该多担心?”
“我爸妈才不担心呢,他们就盼着我能找个靠谱的对象。”小薇的声音亮了点,“上次我跟我妈说认识了你,她非让我问你爱吃什么,说下次见面给你做。我爸还说,等我去了大港,他休班的时候过来给你修修宿舍的灯,说你那宿舍灯太暗了,看书伤眼睛。”
林阳的心里暖烘烘的。他能想象出小薇爸妈的样子:朴实的工人夫妻,一辈子为儿女操劳,把女儿的幸福看得比什么都重。他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不仅要对小薇负责,还要让她的家人放心。
“你爸还会修灯?”林阳故意岔开话题,想让气氛轻松点。
“那可不,我爸是热电厂的电工,虽然是临时工,手艺可好着呢。”小薇的声音里带着点骄傲,“我们家的电器坏了,都是我爸自己修。上次我弟俩的游戏机同时坏了,我爸捣鼓了一晚上就修好了,俩小子崇拜得不行,现在天天跟我爸学接电线呢。”
“那可真厉害。”林阳笑着说,“等你爸来了,可得让他教教我,我这宿舍的电扇总吱呀响,吵得人睡不着。”
“好呀好呀。”小薇连忙应着,“等我去了大港,就让我爸过来。对了林哥,我妈还说要给你织件毛衣呢,问你穿多大码的。她说你厂里冷,早晚得穿厚点。”
林阳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也总给他织毛衣,针脚歪歪扭扭的,可穿上身却暖和得很。后来妈妈走了,就再也没人给她织过了。
“我穿XL的。”林阳的声音有点发紧,“不过跟你妈说,不用麻烦了,现在买现成的也挺方便。”
“不麻烦,我妈就爱织这个。”小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