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凭眼睛估。”
林阳把隔离板搬到月台上,阳光已经越过仓库的屋顶,照在板面上,映出细密的木纹。他忽然发现,这些杨木板的边缘都被砂纸磨得很光滑,不像以前的松木方,总带着扎人的木刺。“这板处理得挺仔细啊。”
“张经理从总部派来的木工师傅弄的。”陈凯拿起打包带,在隔离板上比了比,“说是欧洲客户对包装要求严,隔离板上不能有毛刺,免得运输时刮破货箱。”他忽然笑了,“以前用松木方时,老刘总骂咱捆得松,现在换了打包带,他又得嫌咱隔离板摆得不直了。”
老刘在一旁听见了,哼了一声:“嫌你们?我是怕你们挨客户骂。”他从铁皮柜里拿出个新本子,“这是打包带使用记录,每次用了多少米、哪个箱子用的,都得记上,月底跟总部对账。”他把本子往陈凯手里一塞,“你俩轮着记,别到时候说不清账。”
仓库外传来货车的鸣笛声,今天要装的第一车货到了。林阳和陈凯赶紧拿起机械扳手和打包带,跟着老刘往月台走。货车司机探出头来喊:“刘主管,今天这批发往汉堡的,客户又要全程拍照?”
“拍!从头到尾都拍!”老刘应着,指挥司机把车倒进月台,“不过今天换了新家伙,让你见识见识咱仓库的效率。”
林阳抱着隔离板往集装箱里搬,心里忽然觉得轻快了不少。这些杨木板比松木方轻,搬起来不用再弓着腰,手臂也不会被木刺扎得生疼。陈凯拿着机械扳手跟在后面,把打包带在货箱上绕了一圈,齿轮“咔嗒”咬住带齿,轻轻一摇手柄,带子就牢牢地勒住了货箱,比用麻绳捆木方时快了至少一半。
“你看,这样多省事。”陈凯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带着笑,“以前捆一根木头得打三个结,现在用这扳手,几秒钟就搞定。”他举起相机,对着加固好的货箱拍了张照,“连拍照都好看,带子直溜溜的,比麻绳那乱糟糟的样子强多了。”
林阳看着照片里整齐的打包带,忽然想起昨天搬完木头后,两人躺在集装箱里的样子。那时的天空是灰蓝色的,排气扇的噪音里混着远处车间的机器轰鸣,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而现在,阳光透过集装箱的透气孔照进来,落在锃亮的打包带上,映出他和陈凯的影子,那影子里没有了往日的疲惫,多了点轻快的味道。
“歇会儿不?”陈凯递给他一瓶水,“刚装了五箱,比平时用木头加固时快多了。”
林阳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差点叹气。“不了,赶紧装完,下午还得学怎么熔接打包带呢。”他看着远处堆着的打包带,忽然觉得,这银灰色的带子不仅加固了货箱,也像一根无形的绳子,把他和这份工作更紧地系在了一起。
中午吃饭时,林阳和陈凯坐在仓库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馒头,看着远处车间里运隔离板的叉车。“你说,以后会不会连隔离板都不用了?”林阳咬了口馒头,“直接用打包带把货箱捆成一个整体?”
“说不定真会。”陈凯望着天上的云,“张经理说,总部在试验一种充气袋,塞在货箱之间,既能缓冲又能固定,比隔离板还轻便。”他忽然笑了,“不过咱也别想那么远,先把这机械扳手用好再说。”
林阳想起早上老刘说的话,这扳手最怕锈,得每周上机油。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周一、周五给扳手注油,下雨前收进箱。”字迹歪歪扭扭的,但看得很清楚。
下午装完最后一车货时,林阳和陈凯坐在月台上,看着堆在一旁的打包带,忽然都笑了。今天一共装了十二车货,用了两卷打包带,搬了三十块隔离板,要是搁在以前,光木头就得搬一百多根,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而现在,他们还有力气坐在这儿晒太阳,手里的机械扳手被擦得锃亮,像个听话的伙伴。
“也行了,”陈凯拿起扳手,对着阳光看了看,“比以前强多了。”
“嗯,知足了。”林阳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有新的工具、新的规矩,但只要像今天这样,一点一点地学,一步一步地干,再难的活儿也能扛过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仓库的水泥地上,像两个并肩作战的伙伴。远处的车间传来下班的铃声,老刘锁仓库门的声音在安静的黄昏里格外清晰。林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和陈凯一起把机械扳手放进工具箱,小心翼翼地锁好。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但他知道,从今天起,搬木头的日子已经成了过去,而带着机油味的机械扳手,将陪着他和陈凯,在这个外贸仓库里,继续写下属于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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