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岗位是啥都没看清。
"林先生?"
"啊...有,有空。"林阳赶紧应着,手心的汗把手机壳都浸湿了,那只卡通龙的鳞片被汗洇得更模糊了,"明天上午几点?"
"十点整,在开发区第三大街的泰达中心。"女声报了地址,又叮嘱,"请带好身份证和学历证书复印件,我们会有笔试和面试。"
挂了电话,林阳还握着手机没松手,屏幕已经暗下去,映出他有点发懵的脸。
"是...是公司?"母亲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嗯。"林阳点头,"泰达旗下的,中英合作的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母亲的眉头皱了皱,"那不是卖保险的吗?你去那干啥?"在她的印象里,卖保险的都是"耍嘴皮子骗钱的",跟儿子学的汉语言文学八竿子打不着。
林阳也说不清:"说是客户服务专员,具体干啥...我也不知道。"他想起招聘会上那个展位,蓝色的背景板上写着"世界500强合作企业",当时觉得挺唬人,没多想就投了。
"那...还去吗?"母亲有点犹豫,"万一不靠谱呢?"
林阳走到窗边,晚风吹进来,带着热电厂的煤烟味。他想起这几天没响的铃声,想起那些"已读未回"的消息,想起自己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正经的文案岗、编辑岗不要他,或许...这就是眼下唯一的机会了。
"去。"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简历上,"试试总比坐着强。"
母亲还想说什么,父亲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张纸条:"刚问了你三婶,泰达在开发区是大厂,中英合作的,听着挺正规。"他把纸条递给林阳,上面是三婶写的地址,"她认识那的一个科长,说要是...不过你要是不想..."
"爸,不用。"林阳接过纸条,指尖触到三婶娟秀的字迹,"我自己去就行。"
那天晚上,林阳没开电脑。他把身份证、毕业证找出来,用透明文件夹仔细夹好,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自我介绍。母亲在厨房给他煮了碗鸡蛋面,说"吃了吉利",父亲坐在客厅看电视,却总把频道调到开发区新闻,假装不经意地说"泰达那片都是高楼"。
躺下时,他望着天花板的裂纹,突然想起很多年后自己才明白的事——那些没打来的电话,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那个年代的现实:正经大学的汉语言文学毕业生,没去当老师,在很多企业眼里就是"没出路"的代名词;刚毕业没经验,又遇上经济不景气,中小企业怕花时间培养,大公司根本不屑于来这种区级招聘会,他们的岗位早被内部推荐占满了。所谓的"人才济济",不过是一群和他一样,没背景、没经验,只能在夹缝里找机会的年轻人。
而泰达旗下的保险公司会联系他,或许是因为他们缺人——客户服务专员说白了就是售后,要接电话、整理资料,活儿杂且累,年轻人不爱干,他们才愿意给应届生机会;也或许是因为他的简历上写着"长春师范大学",听起来还算体面,适合对外宣传"我们有高学历团队"。
但这些,当时的林阳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手机在床头柜上安静地躺着,那只磨掉尾巴的卡通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明天早上,他要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去开发区闯一闯。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林阳就起来了。母亲给他找了件新洗的衬衫,父亲把二八大杠的车胎打足了气,链条上又抹了层机油。"开发区远,早点走。"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骑到地铁站,把车存在站口,坐轻轨去,快。"
林阳点点头,把文件夹塞进帆布包。走到门口时,母亲又追出来,往他兜里塞了个煮鸡蛋:"揣着,饿了吃。面试别紧张,就跟人好好说话,你口才不差..."
"知道了妈。"林阳跨上二八大杠,脚蹬子转起来,链条发出轻快的响。
清晨的风里带着霜气,吹在脸上有点凉。他骑过炼油厂的老烟囱,骑过落满银杏叶的街道,晨光从东边漫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二八大杠的横梁白痕在光里泛着光,像条指引方向的路。
到地铁站时,存车处已经停满了车。林阳把二八大杠锁在最里面,拍了拍车座,像在跟它说"等我回来"。进地铁站时,他摸了摸兜里的鸡蛋,温温的,像母亲的手。
轻轨在轨道上飞驰,窗外的景象从平房变成高楼,林阳望着窗外掠过的"泰达开发区"路牌,手心又开始冒汗。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正规的面试,还是像母亲担心的那样"不靠谱",但他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里面装着他的毕业证,装着他不想靠关系的倔强,也装着一个属龙的年轻人,在秋天里不肯低头的勇气。
或许这条路不那么"对口",不那么"体面",但至少,它是一条路。总比在卧室里盯着未响的铃声,要好得多。林阳深吸一口气,看着轻轨驶进站台,远处的高楼在晨光里连成一片,像座等待他去闯的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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