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04A式步兵战车的观察窗内,士兵们看到的世界是颠倒而混乱的。车体在高速行进中剧烈颠簸,履带碾压尸体的声音和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混合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突然,车体猛地一震,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有东西爬上来了!”班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所有人立刻通过射击孔向外望去。只见三头身高两米,浑身长满骨刺的S2敏丧尸,正用它们那能削开钢铁的利爪,死死地扒在车体上。它们的动作快如鬼魅,转瞬间就爬到了炮塔附近。其中一头甚至用利爪疯狂地撬动着车顶的舱盖,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开火!把它们打下去!”
车内的士兵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射击孔,朝着那些攀附在车身上的鬼影猛烈射击。子弹打在S2敏的身上,溅起一蓬蓬黑色的血花,但这些家伙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只要不是命中头部要害,它们就死战不退。
车顶的遥控武器站也在疯狂旋转开火,12.7毫米的重机枪子弹将一头S2敏的半边身子都打烂了,它惨叫着从车上摔了下去,立刻被后面涌来的尸潮淹没。
但另一头S2敏却成功地用利爪撕开了一个观察窗的装甲缝隙,一只惨白而锋利的爪子猛地伸了进来,抓瞎一名士兵的眼睛。那名士兵怪叫一声,用枪托狠狠地砸了下去,同时另一名战友用步枪顶着缝隙,将一整个弹匣的子弹都倾泻了出去。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三角阵型内部的一千二百辆步兵战车上,同时上演着。士兵们在摇晃的、密闭的钢铁罐头里,与那些试图爬进来将他们撕成碎片的怪物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斗。
第四集团军群前线指挥部。
巨大的帐篷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数据流动的嗡嗡声和参谋们压抑的呼吸声。
林标站在巨大的光幕前。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无数跳动的数据和血腥的战场画面。代表第五十七军的巨大三角箭头,正在代表尸潮的红色海洋中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箭头的边缘,不断有代表己方单位的绿色光点在闪烁后熄灭,而周围代表敌军的红色光点,则以百倍千倍的数量在消失。
交换比是惊人的,但敌人的基数,更是令人绝望的。
“报告司令,”一名参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第五十七军已突入敌阵十公里。左翼遭遇S3力丧尸重点冲击,损失三辆坦克,二十七辆步兵战车。右翼遭遇S3敏和S2敏尸群渗透,七十四辆步兵战车被毁。阵型完整度百分之八十九,但推进速度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京城军区方面,”另一名情报分析员接话道,“他们已经推进十五公里,但同样陷入苦战,装甲部队损失惨重,后方卡车装载的步兵和民众开始出现大量伤亡。预计十分钟后,他们就会被重新合围的尸潮追上。”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有无数生命在消亡。
林标的目光,在主屏幕上那两支正在血海中挣扎的绿色箭头上缓缓移动。它们就像两只伸向彼此的手,却被无边的黑暗所阻隔。
他缓缓抬起手,指着地图上,两支部队中间那片尸潮最为密集、高级丧尸信号最为强烈的区域。
“炮兵群,”他的声音依旧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目标,坐标CB-409至CB-661。循环炮击,将我们剩余的炮弹,全部打出去。”
参谋长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把所有炮弹都打光,这太冒险了。万一……
“执行。”
林标只说了两个字,不带一丝温度。
参谋长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身子:“是!”
命令下达。早已待命的炮兵阵地再次发出怒吼。这一次,炮击不再是为了撕开缺口,而是为了定点清除,为了斩首!一枚枚炮弹,如同被赋予了智慧的铁拳,越过正在鏖战的第五十七军头顶,精准地砸向那片尸潮的核心区域。
林标的目光,重新落回战场。他看着那个在血与火中挣扎的三角阵,看着那些在炮火中浴血奋战的士兵。他知道,自行火炮属于最后的底牌,炮弹打完了还对冲不动丧尸群,不能会师的话就只能撤退了。
接下来,就看第五十七军这柄长矛,够不够锋利,够不够坚韧了。他看着屏幕上,第五十七军军长周涛的指挥车,那意味着他正在第一线,亲自指挥着最激烈的战斗。
林标的嘴角,忽然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对着身边的参谋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周涛这个家伙,打仗还是这么不要命。告诉他,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我准他喝光我珍藏的那箱茅台。”
参谋长再次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尸山血海、命悬一线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