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那杀猪般的惨嚎,从一开始的尖利,到后来的嘶哑,最后化为无意识的呻吟。
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李琼的目光,从那滩烂肉上挪开,缓缓扫过广场上那一张张煞白的脸。
特别是那些原属于镇北城,穿着精良铠甲的将领们。
他们瑟缩着,躲闪着,不敢与李琼的视线有任何接触。
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李琼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却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炸开的惊雷。
“周虎。”
“末将在!”
周虎上前一步,身上还沾着郭凡的血点,煞气逼人。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李琼的手,指向了那群瑟瑟发抖的纨绔将领。
“所有挂着官职,却连城墙都没上过一次的废物,一个不留!”
“扒了他们的官服,关进大牢!”
这话一出,比刚才的鞭刑,更让那些镇北城的旧部震惊。
这已经不是立威了。
这是要清洗!
要把镇北王留下的整个指挥体系,连根拔起!
“不可!”
一个苍老但雄浑的声音,从镇北城的旧将领中响起。
一名须发皆白,身披旧甲的老将军,排众而出。
他脸上刻满了风霜,眼神里有老兵独有的沉稳和执拗。
“末将陈伯,参见王爷。”
他对着李琼,抱拳躬身,行的是军礼,而非跪拜。
“王爷,郭凡等人有罪当罚。”
“但这些人,多是朝中权贵子弟,如此一网打尽,恐会激起朝堂巨变,对王爷对整个北境都非好事!”
陈伯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身后,几名同样资历深厚的老将,也纷纷站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赞同。
他们是镇北王齐天佑一手提拔起来的宿将,忠于齐家,也忠于这片土地。
在他们看来,李琼的做法,太过激,太霸道,是在自掘坟墓。
李琼的目光,落在了陈伯的身上。
他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老将军。
“陈将军,你是镇北王的老人了。”
“末将追随老王爷,已有三十年。”
陈伯的腰杆,挺得笔直。
“那我问你。”
李琼的声音,陡然转冷。
“当蛮夷大军压境,鹰嘴关失守,镇北王生死不明之时,这些所谓的权贵子弟在做什么?”
“当朔北营的兄弟们,用命填回失地,浴血奋战之时,他们又在做什么?”
“当本王率军前来,准备御敌于国门之外时,他们还在做什么?”
李琼连问三声,一声比一声凌厉。
“他们堵着城门,喝着美酒,嘲笑我这个李家的罪人之后,是个替死的冤大头!”
“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穿着大齐的铠甲,心里想的,却只有自己的官位和富贵!”
“陈将军,你告诉我,这样的人,留着他们,是能上阵杀敌,还是能为国尽忠?”
“这……”
陈伯被问得哑口无言,老脸涨得通红。
李琼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这些纨绔子弟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依旧坚持。
“可法度……”
“法度?”
李琼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和嘲讽。
“跟我讲法度?”
“我爷爷忠武侯,为大齐开疆拓土,被一杯毒酒赐死,讲的是哪门子法度?”
“我父亲镇北侯,镇守北境十年,令蛮夷不敢南下,换来一句功不低过,满门抄斩,讲的又是哪门子法度?”
“我李琼,被发配边疆,充当炮灰,若非命大,早已是塞外的一具枯骨,这又是谁家的法度!”
李琼的气势,节节攀升,压得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在这里,在这北境!”
“我李琼的军令,就是法度!”
“谁不服,郭凡就是他的下场!”
“你……”
陈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琼,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身后的那些老将,也是一脸的愤慨和无奈。
他们承认李琼说得有理,但这种蛮横的做法,让他们无法接受。
整个广场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一边是李琼带来的,杀气腾腾的狼崽军。
一边是镇北王留下的,忠心耿耿的旧部。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而略带虚弱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