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场的初级道，裹着蓬松的雪粒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宋惜尧的滑雪靴，每挪一步都沉甸甸的，她攥着扶手的指节发白。
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只露出半张憋得通红的脸。
“萧朔！”她声音发颤，尾音带着哭腔。
“这......这坡怎么比刚才看的陡十倍啊？”
萧朔刚把自己的雪板卡进雪道，闻言回头，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调整雪镜时蹭到的雪花。
他伸手去够宋惜尧的雪杖，却因重心不稳踉跄了半步。
“噗通”一声闷响，他摔了个标准的“乌龟翻壳”，雪板朝天翘着。
宋惜尧先是一愣，紧接着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越笑越厉害，最后干脆蹲在雪地上直不起腰。
“你、你不是说摔了……你接着吗？”
她抽着气，眼泪都笑出来了：“结果自己先坐地上了！”
萧朔狼狈地扒拉着雪爬起来，耳尖红得比滑雪镜的绑带还鲜艳。
他故意板着脸走过去，作势要拍她头上的雪：“笑什么，这叫实战教学。”
摔得越狠，学得越快。”
话虽这么说，他却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雪板卡住她的板尾，形成个稳定的三角。
“听着，膝盖微屈，重心往前，像这样”。
他握住她戴着手套的手，一点点调整她的姿势。
掌心的温度透过防水面料传来：“别怕，我在后面撑着你。”
宋惜尧忽然屏住呼吸。
滑雪场上的喧嚣声突然退潮。
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抵着她的腰，不是用力箍住，而是虚虚护着。
既给她安全感，又留足了自主的空间。
“三、二、一”萧朔轻声倒数。
雪板终于缓缓滑动。
宋惜尧惊呼一声，本能地往后仰，却撞进他怀里。
他闷哼一声，却稳稳地托住她，顺着雪道往下滑。
风灌进她的围巾，卷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凉丝丝的，却抵不过胸腔里发烫的心跳。
“看前面，别盯着雪板！”
萧朔的声音混着风声钻进耳朵：“对，就这样，放松点”。
话音未落，斜刺里突然窜出个穿荧光黄滑雪服的小孩，尖叫着从他们前方掠过。
宋惜尧猛地扭身避让，雪板一歪，两人齐齐栽进旁边的雪堆里。
雪粒灌进领口，冰得她哆嗦，却发现自己正趴在萧朔胸口。
他的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
“没、没事吧？”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紧张。
宋惜尧抬头，正对上他泛着水光的眼睛。
她忽然伸手，把他头上歪掉的滑雪镜扶正，指尖擦过他发烫的耳垂。
“萧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雪还要轻。
“你刚才摔得真的很像企鹅。”
他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震得胸口的雪粒簌簌往下掉。
远处的滑雪教练吹着哨子经过，看着这对埋在雪堆里笑作一团的身影。
无奈地摇摇头，初级道的雪堆里，总藏着最多初遇风雪的欢喜。
雪粒沾在宋惜尧的睫毛上，她扶着萧朔的胳膊，雪板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左脚……不对，是这只！”
萧朔半蹲着帮她调整姿势，头发被风吹得竖起来几缕。
宋惜尧咬着唇憋笑，重心一偏，“扑通”又坐进雪里，羽绒裤与雪地摩擦出声音来。
“这次记得屈膝。”
萧朔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雾。
他反手扣住她不断挥动的手腕，带着她在雪坡画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夕阳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看见自己跌跌撞撞的脚印旁，
永远有双规整的靴印守在外侧。
“萧、萧老师，”她仰头看他，鼻尖冻得通红：“您这教学质量堪忧啊。”
萧朔伸手拉她，却在她借力起身时故意松手。
她踉跄着又跌回雪堆，气鼓鼓地抓起团雪砸他。
他笑着后退，指尖却在按下快门键的瞬间稳稳定格：镜头里的女孩四肢朝天，滑雪镜滑到额头上，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嘴角还沾着颗雪粒。
“萧朔！”
她扑过去抢手机，雪板却卡在他脚边，两人又双双栽倒。
雪地上滚出两道人形凹槽，他护着手机往旁边躲。
她趁机去挠他腰侧这是上次掰手腕时发现的弱点。
“错了错了！”
他笑着求饶。
睫毛上的雪花落进她围巾里：“明天请你吃烤羊排还不行吗？”
暮色漫上滑雪场时，宋惜尧终于能勉强滑完初级道全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