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和钻地鼠一伙显然对地形极其熟悉,专挑最偏僻的路线跑。
秦无夜和冷锋紧追不舍,足足追了七八里地,周遭的景象悄然变化。
高大气派的楼宇逐渐被低矮破败的棚户取代。
空气中弥漫的脂粉香和灵植清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腐烂垃圾的酸臭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绝望的晦暗气息。
前方出现一大片歪歪扭扭、坍塌了大半的土石围墙。
越过这道象征性的‘边界’,一个触目惊心的世界赤裸裸地展现在秦无夜和冷锋眼前。
皇城西城——‘城中村’泥洼区。
这里仿佛是繁华御京城躯体上溃烂流脓的疮疤。
目光所及,是密密麻麻、用破木板和废弃砖石胡乱搭建的窝棚。
歪斜欲倒,拥挤得几乎没有下脚之地。
浑浊发黑的污水在满是垃圾的沟渠里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蜷缩在角落。
许多人的裸露皮肤上生着恶心的烂疮,成群的苍蝇嗡嗡飞舞,贪婪地叮咬着流脓的伤口,那些人却连挥手驱赶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几个骨瘦如柴、肚腹鼓胀的孩子在污水沟边茫然地玩耍,眼神空洞。
从极致的繁华堕入这赤裸的炼狱,强烈的割裂感让秦无夜眉头紧锁。
这皇城之下,竟藏着如此触目惊心的地狱景象?
而逃入此地的男孩和紧追的钻地鼠等人,则如同回到了主场。
钻地鼠脸上的惊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凶戾。
男孩一边狂奔,一边扯着嗓子嘶声大喊:“哥!哥!地龙帮的疯鼠追来了!救命啊!”
他的喊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片绝望之地的死寂。
在稍显干净的上游河边浆洗破布的妇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玩耍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被大人手忙脚乱地拽回窝棚。
一些窝棚的门帘后,探出无数双麻木又警惕的眼睛。
“阿芜!”一声低沉的怒吼从不远处一个稍大些的窝棚后响起。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凶狼般跃出,稳稳落在阿芜身前,挡住了钻地鼠等人的去路。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高瘦,同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
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伤疤,面容方正坚毅,如同饱经风雨冲刷的岩石。
气息赫然是灵士八重!
在他身后,迅速跟出三个同样精悍的汉子,修为都在灵士二、三重左右。
个个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彪悍的草莽之气。
更后面,一些还算健壮的村民拿着锄头、木棍,虽然面有菜色,眼神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无声地聚拢过来,形成对峙之势。
“阿刀!”钻地鼠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拦路青年,“你小弟坏了规矩,在我地龙帮的地盘上伸手,还打伤我的人!这笔账,怎么算?!”
“规矩?”阿刀的声音如同岩石碰撞,“这皇城那么大,什么时候都成了你们地龙帮的地盘了?!你们的规矩就是规矩吗?我阿刀不认!”
“好!好得很!”钻地鼠气得鼻尖那撮长毛都在抖动,他指着阿刀以及身后的村民,又点了点静立在侧的秦无夜和冷锋,最后恶毒的目光落在被阿刀护在身后的阿芜身上。
“阿刀!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要么,现在把这小杂种和他偷的东西交出来,再给老子磕头赔罪!”
“要么……哼哼,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帮主亲自带人,把你们这群碍眼的垃圾、肮脏的蛆虫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阿刀身后的村民一阵骚动,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但无人后退。
孩子们紧紧抓着大人的衣角,小脸煞白。
这赤裸裸的威胁和村民绝望中透出的抗争,让旁观的秦无夜和冷锋心头都是一震。
秦无夜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不受待见,处境艰难,自然晓得被人踩入泥泞的绝望。
冷锋的嘴唇则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有痛苦,似有回忆。
那些麻木的面孔、溃烂的伤口、孩童的啼哭、朝不保夕的日子……
流浪、饥饿、挣扎求生的画面一闪而过,让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白。
“放你娘的狗屁!”阿刀怒极反笑,“你们地龙帮才是皇城上的蛆虫!就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我们才活得如此艰难!今日,你钻地鼠竟然踏进泥洼区,老子就替这的百姓除除害!”
“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上!废了他们!”钻地鼠彻底撕破脸皮,厉声咆哮,当先扑向阿刀!
他身后那三名喽啰也嗷嗷叫着,挥舞着刀棍冲向阿刀的兄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