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这条破街还是那副德行。
我站在"老马路边摊"的招牌下,看着那块被烟熏火燎得发黑的塑料牌子,恍如隔世。
七年了,这地方就像被时间遗忘了一样,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没变:烤肉的香味,摩托车的尾气,还有那股说不清楚的热带潮湿味。
摊主还是当年那个老泰国大叔,叫阿猜,头发全白了,但手脚还很利索。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好几秒,然后咧开缺了两颗牙的嘴巴,用那口蹩脚中文大喊。
"哇!中国老板!好久好久没来了!"
"是啊,阿猜,还记得我们啊?"我在那张熟悉的塑料桌子旁坐下。
这桌子上的花纹早就看不清了,桌腿还是歪的,但就是这张桌子,见证了我们的第一次聚会。
"当然记得!"阿猜兴奋地挥舞着锅铲。
"那时候你们四个小伙子领着一个姑娘,天天来吃我的烤串,那个最胖的总是吃最多!"
"哈哈,胖子听到肯定不高兴。"我笑了,点了支烟。
王胖子第一个到,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大嗓门:"妈的,这鬼地方还真一点没变!垃圾还是那么多,摩托车还是那么吵!"
他穿着一件红色Polo衫和卡其裤,看起来比以前随意多了,但那种成功人士的派头还是藏不住。
"胖子,你瘦了。"我仔细打量着他。
"瘦个屁!"王胖子拍了拍肚子,"你看我这肚子,都快赶上怀孕的了。''
''巴西那帮家伙天天请我吃烤肉喝啤酒,说是要把我养成真正的南美人。"
"那你女朋友呢?听说交了个巴西美女?"
王胖子脸一红:"嗨,别提了。那娘们太能花钱,老子一个月给她买化妆品就花了二十万美金。"
"二十万美金买化妆品?"我瞪大眼睛,"她是要开化妆品店吗?"
"开个屁,就是自己用!"王胖子摇头,"现在的女人啊,真是比吞金兽还厉害。"
我们正聊着,刘瘦子到了。
他还是那副斯文样,但明显比以前老练很多,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银行家的严谨。
"瘦子!"王胖子一把抱住他,"你小子又瘦了,风一吹就倒了。"
"胖子你才是瘦了。"刘瘦子推了推眼镜,看着周围的环境感慨道。
"这里真的一点都没变,连那个卖芒果的大妈都还在同一个位置。"
"是啊,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止了。"我说。
花蕊最后到,她换了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
"抱歉抱歉,从机场过来堵车了。"
"没关系,我们也刚坐下。"我站起来给她拉椅子,"你这身打扮,跟八年前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就这样穿啊。"花蕊笑着坐下,"德国太冷了,好久没穿这么清爽的衣服了。"
阿猜很快端上了啤酒,还是那种绿瓶子的g啤酒,泰文标签都没变过。
接着是烤串、青木瓜沙拉、炒河粉、冬阴功汤,味道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来,兄弟们,为了这次重聚干杯!"王胖子举起啤酒瓶。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咱们还在!"
我们四个人碰了碰瓶子,那清脆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但王胖子提到"少了一个人",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刘瘦子喝了口啤酒。
"那时候为了省钱,五个人只点了两份炒河粉。"
"妈的,那时候真穷!"王胖子大笑,"住的那个破旅馆,一个晚上六百泰铢,还要五个人挤两张床。"
"默哥总是让我们先睡,他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花蕊轻声说。
"说是怕有人半夜来找麻烦。"
"他就是操心命。"我说,"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却总是像个照顾我们的老妈子。"
"老妈子?"王胖子哈哈大笑,"要是让默哥听到,非踹死你不可。"
我们都笑了,但笑声里带着苦涩。
每次提到默哥,大家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话。
"你们说,如果默哥还在,会怎么评价现在的我们?"刘瘦子突然问。
"肯定会说我们都变成资本家了。"王胖子灌了一大口啤酒,"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有钱人装逼。"
"他会怎么说?"花蕊问。
王胖子清了清嗓子,学着默哥的语气和表情:"你们几个小崽子,钱多了就忘本了是吧?''
''还记得当年的誓言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是不是改成有钱各自花了?"
我们都笑了,王胖子学得太像了,连默哥说话时习惯性摸下巴的动作都模仿出来了。
"然后他会一人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