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中,破碎的镜像在黑暗的冰面上飞速闪过:
深瞳猩红冰冷的电子眼,嵌入龟裂金属壁的破碎装甲,那两点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带着不死不休怨毒的暗红光芒…
议会主舰核心熔炉湮灭时,创口深处那片纯粹的、流转着暗金纹路的黑暗深渊…
囡囡在淡金光膜中撕心裂肺的啼哭,慕清雨燃烧着冰蓝火焰的绝望眼眸…
还有最后…那贯穿天地的毁灭光柱下,冰魄凝成的巨大凰影与那倔强亮起的冰蓝赤金星火…
“清雨…囡囡…” 意识碎片发出无声的悲鸣,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
冰冷的海水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和金属锈蚀味,如同粘稠的油污,包裹着萧烬残破的身体。
“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如同生锈的风箱拉动,带着撕裂肺腑的剧痛,强行将萧烬从溺毙般的黑暗中拽回。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被一片浑浊的、晃动着幽绿和暗红光影的海水充斥。耳中是沉闷的水流轰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巨兽濒死的哀嚎。
全身无处不痛!右臂扭曲变形,软软地耷拉在身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塌陷的胸骨,带来窒息般的痛楚。最要命的还是左腿!断口处那冰冷的金属封口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覆盖着粗糙暗红金属、如同熔铸地狱魔铁而成的狰狞“烬骸”之腿!腿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这条魔肢随时会脱离身体,化作独立的凶物!
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冰冷浑浊的海水中,四周是无数巨大的、燃烧着幽蓝火焰或流淌着暗红粘液的金属残骸!扭曲的管道、断裂的装甲、半融化的机械造物…如同巨神的坟场,在幽暗的海底无声诉说着毁灭。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油污如同肮脏的裹尸布,覆盖着一切,也沾染了他残破的身躯。
这里…是哪里?血肉熔炉被炸毁后抛出来的残骸区?
“警告…载体生命体征…极度微弱…烬骸单元…能量波动…紊乱…高活性渊骸污染…持续侵染…建议…立即…” 身旁不远处,一块半埋在燃烧残骸中的“铁锈”核心碎片,幽绿晶体明灭不定,电子音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
萧烬没工夫理会这铁疙瘩。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清雨!囡囡!她们怎么样了?!最后看到的那毁灭光柱和冰凰虚影…
他挣扎着想要驱动身体,寻找方向,但重伤的身躯和那条沉重狂暴的“烬骸”左腿根本不听使唤!身体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只能随波逐流。
“呜…哇…”
就在这时!
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穿透灵魂的啼哭,混合着巨大悲痛和无助的呼唤,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冰冷的海水和毁灭的残响,直接刺入了他濒临崩溃的神魂深处!
是囡囡的哭声!但这哭声…不再仅仅是惊恐!而是带着一种撕裂心肺的、仿佛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精纯到极致、带着寂灭万物气息的冰寒波动,混合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悲伤意志,如同冰封万载的星河瞬间解冻,猛地从遥远的海域方向爆发开来!这波动扫过萧烬的身体,让他左腿的“烬骸”魔肢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是慕清雨的气息!但这气息…充满了决绝的悲鸣和…死寂?!
“清雨——!!!” 萧烬的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巨大的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淹没了所有的伤痛!焚天的意志在绝望中轰然爆发!他不再顾忌反噬!不再顾忌失控!
“烬骸!动!!!”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仅存的意志疯狂压榨着残破的身体和那条狂暴的魔肢!怀中对妻女刻骨的思念和焚天的恨火,化作最原始的燃料,狠狠注入“烬骸”左腿深处!
轰——!!!
“烬骸”左腿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腿部粗糙的金属表面,那些扭曲搏动的暗红血管纹路如同熔岩般疯狂亮起!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失控的宣泄!
萧烬残存的意志,如同最疯狂的骑手,死死抓住那狂暴力量的缰绳!借助海水的浮力和“烬骸”蹬踏水流产生的巨大反冲力,他重伤的身体如同离弦的血箭,朝着那悲泣和冰寒波动传来的方向,悍然冲去!速度之快,在水中拉出一道暗红的残影!
冰冷的海水被强行排开,巨大的水压挤压着伤口,剧痛如同潮水!但萧烬眼中只剩下前方!焚天的赤红与烬骸的暗红在他瞳孔深处疯狂交织燃烧!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悲泣的波动和冰寒的死寂气息越来越清晰!同时,一股更加混乱、暴戾、带着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纠缠着那冰寒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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