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如瀑,浸透残衣。当最后一块明显带有幽蓝光泽的腐肉被剜出,萧烬几乎虚脱。创口依旧狰狞,但流出的血变成了暗红色,毒素蔓延的速度似乎被强行遏制了一丝。他撕下布条,将创口草草包扎,每一次缠绕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处理完左手,更棘手的挑战来了——左腿断口!
那溃烂翻卷的皮肉下,暗金色的筋肉骨骼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排斥的剧痛和冰冷的异物感愈发强烈。他握着断匕,匕尖悬在溃烂创面的边缘,指尖因剧痛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剧烈颤抖。
剜掉?这诡异的肢体似乎与他的筋骨强行“融合”在了一起,深及骨髓!强行剜除,无异于自断一腿,甚至可能引发更恐怖的反噬!留下?这如同跗骨之蛆的“渊骸”,时刻在侵蚀他的生命,排斥他的意志,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毒瘤!
就在萧烬陷入这残酷抉择,心神剧烈挣扎的刹那!
“咿…呀——!!!”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带着无尽痛苦与恐惧的啼哭,如同惊雷般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囡囡!是囡囡的哭声!那哭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无法言喻的巨大痛楚,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女儿正在遭受无法想象的折磨!
巨大的心痛和身为父亲的本能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伤痛和犹豫!萧烬布满血丝的左眼骤然圆睁,瞳孔深处焚天的恨火瞬间被点燃到极致!他猛地低头,看向慕清雨怀中那散发着微弱温热的源种碎片!
为了清雨!为了囡囡!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压制这该死的“渊骸”!
一个更加疯狂、近乎自毁的念头在他脑中瞬间成型——既然无法剜除,那就强行压制!用焚天劲!用这焚尽八荒的霸道力量,将这排斥他的异物强行“炼化”、“镇压”!
他不再犹豫!染血的右手猛地按在左腿断口那溃烂翻卷的创面上!不顾那如同亿万钢针攒刺般的剧痛和冰冷的排斥感!强行运转体内那狂暴冲突的焚天劲!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焚天劲那霸道的火毒与他左腿“渊骸”那冰冷的排斥力,如同水火不容的极端力量,在他按下的断口处狠狠碰撞、冲突!暗金色的筋肉骨骼瞬间变得赤红滚烫!灰败的皮肉发出“滋滋”的焦糊声!一股混合着焦臭和金属锈蚀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
“呃啊——!!!” 萧烬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身体因巨大的痛苦而疯狂抽搐!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血色充斥!仿佛灵魂正在被两股力量疯狂撕扯、投入焚身的烈焰与冰封的深渊!
这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是真正的炼狱酷刑!
就在萧烬的意识即将被这非人的痛苦彻底淹没的瞬间!
“烬…不要…”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在他耳边响起。
是慕清雨!她被这巨大的动静和萧烬痛苦的嘶吼惊醒!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冰眸中一片茫然,随即被眼前惨烈的景象彻底惊醒!她看到萧烬那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看到他按在左腿断口上、青筋暴起、剧烈颤抖的右手,看到那创口处皮肉焦糊、暗金骨骼赤红、散发出恐怖排斥力场的景象!
“停下…你会…死…” 慕清雨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惊恐和心痛。她挣扎着抬起染血的右手,用尽残力,颤抖着按在萧烬那剧烈起伏、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后背上。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归源劲气,混合着源种碎片传递过来的温润暖流,艰难地渡入萧烬狂暴冲突的经脉之中!
归源劲那冰寒死寂、调和万物的特性,如同一股清泉,瞬间浸润了萧烬那如同沸油般冲突的焚天劲与“渊骸”排斥力!虽然微弱,却如同在即将爆炸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冷水,让那狂暴冲突的势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萧烬痛苦到极致的嘶吼猛地一窒!那席卷灵魂的撕裂感稍稍减弱了一丝!他布满血丝的左眼转向慕清雨,那里面翻涌着无边的痛楚,也有一丝被唤醒的清明和…刻骨的温柔。
“清雨…” 他破碎地吐出两个字,按在断口上的右手力道却丝毫未减!焚天劲依旧在疯狂运转,镇压着那冰冷的“渊骸”!只是有了慕清雨那微弱的归源劲调和,冲突不再那么狂暴到瞬间致命,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持久、却也更加折磨人的拉锯战!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灵魂!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汗水、血水混合着皮肉焦糊的污迹,在萧烬身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暗红。他的身体因剧痛而间歇性地剧烈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始终没有松开按在断口上的手。慕清雨的手也一直按在他背上,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那微弱却至关重要的调和之力,脸色因巨大的消耗而变得更加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烬感觉意志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