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诡异氛围。陈砚秋暗中观察,发现包括赵元庚、郑友仁在内,所有参与者都面色肃穆,眼神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彩。这绝不仅仅是利益结合,更像是一种带有信仰色彩的集体认同仪式。
研磨好的墨汁被分装到几个小瓷碟中。冯珙以指尖蘸墨,在自己掌心画下一个简单的符号——正是那令牌符号的变体。其他人,包括周怀安、赵元庚、郑友仁,也依次照做。南山居士则只是静静看着。
轮到陈砚秋时,他略一迟疑。他知道,这个动作象征着某种接纳或盟誓。若画下,便是更深地卷入这个神秘组织;若不画,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立时招致危险。电光石火间,他想起赵明烛的叮嘱“见机行事,保全自身为要”,于是也学着众人的样子,用指尖蘸墨,在自己掌心草草画下那个符号。墨迹微凉,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寒意。
仪式结束后,众人回到水榭内,气氛似乎轻松了许多。冯珙拍着陈砚秋的肩膀,笑道:“砚秋,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等真正的‘同道’了。日后相互扶持,共图大业。”
周怀安也道:“不错。甲子年将至,星枢移宫,正是我辈勠力同心之时。砚秋你年轻有为,将来必有大用。”
“星枢移宫”、“甲子年”,这些关键词再次出现。陈砚秋故作不解:“晚辈愚钝,不知周老所言‘星枢移宫’是何意?与这墨池祭又有何关联?”
冯珙与周怀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怀安含糊道:“此乃古之秘传,关乎文运兴衰。时机到了,你自然知晓。眼下你只需知道,我等所为,乃是为了扶正文脉,使天下才俊各得其所,而非囿于门第之见。”这话冠冕堂皇,却掩不住背后的操控之意。
聚会直至子夜方散。离开冯府时,陈砚秋感觉掌心那墨迹仿佛仍在隐隐发烫。他知道,自己虽然成功踏入了更内层的圈子,获悉了“墨池祭”的部分真相,但也背负上了更沉重的枷锁。这个组织的神秘与严密,远超他最初的想象。
他立刻赶往秘密据点,赵明烛、薛冰蟾和崔月隐早已等候多时。陈砚秋详细描述了夜祭的整个过程,包括吟诵、香料、饮剂、画符等细节。
“非诗非词的吟诵…古怪音调…”薛冰蟾蹙眉,“可能是一种失传的祭文或秘传咒语。用于凝聚心神,强化集体意识。”
崔月隐对那暗红色饮剂极为关注:“你饮后只觉暖意放松,未有不适?这更需警惕。此类药剂往往药性温和但持久,可能于潜移默化中影响心志,使人更易接受暗示或操控。”他立即为陈砚秋诊脉,又取了他指尖残留的些许墨迹样本,准备详细分析。
赵明烛面色凝重:“职方司主事、转运判官…这个组织的触角比我们想的更深。‘墨池祭’显然是核心仪式,用于强化内部凝聚和忠诚。他们提及‘星枢移宫’和‘甲子年’,看来那个秋分之约,确是关键节点。”
陈砚秋摊开手掌,那个用特殊墨汁画下的符号虽然已经模糊,但痕迹犹在:“我画此符,实属无奈。不知是否会留下后患?”
薛冰蟾仔细观察痕迹:“这墨汁恐怕不简单,除了颜料,可能掺有特殊物质。符号本身是一种身份标识或契约象征。你既已画下,在他们眼中,便是‘自己人’了,这有利于你后续行动,但也意味着风险大增,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崔月隐补充道:“我会尽快分析墨汁和饮剂成分。冰蟾,你试试看能否从古籍中找到类似仪式或符号的记载。明烛,需加强对赵元庚、郑友仁等人的监控。”
赵明烛点头,对陈砚秋道:“砚秋,你已深入虎穴,接下来更要如履薄冰。他们既已视你为‘同道’,可能会交付一些任务,或透露更多信息。你要巧妙应对,既要获取情报,又要保护好自己。那个柳姓士子,既然未能参与此次夜祭,说明他尚未被完全信任,或与核心有所隔阂,或许仍是可利用的突破口。”
陈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今夜的经历,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与诡异。这已不仅仅是科举舞弊、结党营私,而是掺杂了神秘主义、精神操控的庞大阴谋。他面对的,是一个盘根错节、信仰坚定的秘密组织,其图谋可能远不止操控科场那么简单。
“我明白。”陈砚秋沉声道,“我会小心行事。”
离开据点,夜风拂面,带着凉意。陈砚秋抬头望向夜空,星河璀璨,那所谓的“星枢”又在何方?甲子年秋分,等待他们的,究竟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握了握拳,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墨迹的触感,仿佛一个无声的烙印,提醒着他已无法回头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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