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陈导！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月明姐的荣幸！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她为这个角色确实下了很大功夫……”

    然而，陈屿光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种深深的倦怠：“小许啊……我是很想用她，真的非常想。秦月明就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妈妈’。”

    许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陈导……您这话的意思是？”

    “金桂奖……”陈屿光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它给我带来了荣誉，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从拿奖那天晚上开始，我的电话就没停过！各种资本方、投资人、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全都冒出来了！个个都捧着钱，想挤进我的下一部电影，也就是《妈妈的手》这个项目里来！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

    许渊的心沉了下去。

    资本逐利，看到陈屿光这块新出炉的“金字招牌”，怎么可能不蜂拥而上？

    陈屿光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我工作室，一直是独立运营，但名义上挂靠在‘星海电影公司’下面。以前我拍的都是些文艺片、独立电影，票房不高，他们也不怎么管我，乐得清闲。但现在不同了！我拿了金桂最佳导演，在他们眼里，我瞬间就成了‘摇钱树’！公司高层直接找我谈话了，态度很明确：从《妈妈的手》开始，公司要深度介入！从选角、到剧本细节、再到后期宣发……他们都要‘把关’！美其名曰‘整合资源’、‘保驾护航’！”

    许渊听得眉头紧锁。资本介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塞演员、改剧本、干预创作方向！意味着《妈妈的手》很可能不再是陈屿光和他许渊心中纯粹的艺术表达，而是变成各方利益博弈的产物！秦月明的角色……在这种博弈下，还能保住吗？

    “陈导，”许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变得严肃而直接，“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给我打这个电话，告诉我这些困难，肯定是有您的想法和考量。您直说，您现在……打算怎么办？需要我这边做什么？”

    陈屿光似乎很欣赏许渊的这份直接和干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一句话，石破天惊：“我想……关掉我的工作室。彻底结业。”

    “什么？！”许渊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关掉工作室？陈导，这……这至于吗？为了躲开资本干涉，您连奋斗多年的工作室都不要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决定背后的决绝。

    “艺术创作，贵在自由。”陈屿光的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如果我的创作要被资本指手画脚，被公司高层干预得面目全非，那拍出来的东西，还是我陈屿光的电影吗？与其妥协，变成资本的提线木偶，我宁愿就此搁笔！至少，能保住我作品和名字的纯粹性。”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透着一股悲壮的意味。

    许渊被震撼了。

    他没想到陈屿光对艺术纯粹性的坚持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迟疑地问道：“那您……是打算离开电影圈？彻底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