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焰,直直刺向面前这个痛苦哀求的男人。
那眼神里的恨意是如此赤裸、如此狂暴,吓得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救她?”李薇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淬着剧毒,“她骗我的时候,想过救我儿子吗?想过给我们母子留一条活路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那是小宇上学的钱!是他的命!你妈她该死!她活该有今天!这就是报应!报应你懂吗?!”
她指着那张借条,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想要钱?做梦!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我要看着她死!我要她下地狱!”
恶毒的诅咒像淬毒的匕首,一句句掷向对方。
小宇被妈妈从未有过的狰狞和吼叫吓坏了,小小的身体缩在墙角,惊恐地睁大眼睛,无声地哭泣着,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男人被这劈头盖脸的恨意和诅咒彻底击懵了,脸色惨白如纸,绝望和一丝被羞辱的愤怒在他眼中交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深深看了李薇一眼,那眼神里有痛苦,有绝望,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他颓然地低下头,不再哀求,像一截失去生机的朽木,默默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这间充满恨意的地下室。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了那个濒临破碎的家庭的哀鸣。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李薇粗重的喘息声和小宇压抑的、无声的抽泣。那张借条,被男人遗落在地上,像一个嘲讽的标记。
男人走后,地下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薇粗重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刚才那场爆发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恨意像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洞和冰冷刺骨的绝望。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目光呆滞地落在那张静静躺在地上的借条上。昏黄的灯光在纸面上投下惨淡的光影,她签名的地方,墨迹仿佛在扭曲、狞笑。
小宇停止了哭泣。他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慢慢挪到妈妈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她怀里寻求安慰。
他伸出小手,不是去碰触妈妈,而是小心翼翼地、极其珍重地捡起了地上那张被妈妈视为“仇敌”的借条。他看不懂上面的字,但他认得妈妈的签名。
他默默地把借条放在妈妈冰冷僵硬的膝盖上。然后,他拿起自己最珍爱的蜡笔和画本,蜷缩在妈妈脚边的角落里,背对着她,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开始一笔一划地涂抹……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李薇的脑海里像在放映一部失控的默片:张阿姨在鱼市广告牌下热情洋溢的笑脸,递过那份虚假合同时“真诚”的眼神,数钱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儿子在电视屏幕前看到启明学校画室时眼中璀璨的星光;自己撕心裂肺砸门时的绝望咆哮;张阿姨儿子那张被痛苦和哀求扭曲的脸,还有他最后离去时那复杂的一瞥……恨意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撕扯。
复仇的念头如同毒蛇吐信:撕掉借条!让他们也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就在这恨意即将吞噬最后一丝理智的临界点上,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