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石上的古篆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他掌心的“衡道心印”与石纹共鸣,识海突然翻涌——无数规则丝线交织成网,网心悬着一行猩红字迹:七日零三刻。
“原来天道也懂,不能让修理工活太久。”他低笑一声,指腹蹭过石面的刻痕,袖管里的黑血又渗了半滴,沿着腕骨蜿蜒至案角。
沙漏的细沙正簌簌落下,在木案上积成小小沙丘,像极了他十二岁在书斋漏夜抄书时,砚台边堆的墨渣。
案头瓷碟里还剩半块焦糖糕,是今早伙头军特意蒸的。
他拈起那半块,糖霜簌簌落在青衫前襟,甜香混着残石上的古铜气,在鼻尖萦绕。
“够了,七天,足够我说完那句话。”他咬下一角,焦糖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苦,像极了那年他跪在宰相府前求一份誊抄差事,老门房扔给他的半块冷炊饼。
帐外马蹄声碎,是苏婉儿巡营回来了。
林风垂眸将残糕放回碟中,右臂空袖却不受控地轻颤——那是“假死经络”在暴动,天地规则正像剥茧般抽离他的存在。
他刻意压着呼吸,每一次吐纳都像在和某种无形之力拔河。
帐帘被风卷起半幅,玄铁剑的寒芒先扫进来。
苏婉儿裹着一身晨露,发梢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最北边的箭塔一路快马奔回。
她的目光扫过案上残石、林风空袖,最后落在他微抿的唇上——那里还沾着一丝焦糖的金褐色。
“你在疼。”她的声音比玄铁剑更冷,却带着细不可闻的颤。
林风抬头,见她眉心的朱砂痣被汗水晕开,像一滴要坠下来的血。
他摇头:“不是疼,是规则在推我出门。”
苏婉儿突然拔剑,九星痕在剑脊上剧烈震颤,剑气冲得帐中烛火噼啪作响。
“若天要清你,我便斩了这天轨!”她手腕翻转,剑尖挑开帐帘,晨雾裹着剑气直贯天际,远处巡夜的狼犬被惊得齐声长嚎。
林风握住她持剑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像块刚从火里淬出的铁,却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婉儿,别让我的路,变成你的劫。”他指腹擦过她虎口的老茧——那是十年前她替父顶罪,在大牢里用断剑刻墙练剑留下的。
那时他是牢外替她送药的小书吏,她隔着铁窗塞给他半块烤红薯,说“甜的,分你”。
苏婉儿的剑“当啷”坠地。
她反手扣住林风的手腕,触到他腕间跳动的“衡道心印”——那纹路正以极快的速度变淡,像被谁拿湿布擦过的墨字。
“七天。”她咬着牙,眼眶发红,“七天够我砍穿三十里天轨,够我把玄铁剑磨成针,扎进每道要吞你的缝里。”
林风笑了,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替她擦掉额角的汗。
“傻姑娘。”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去调息吧,今夜北疆的星子不太平。”
苏婉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弯腰拾起剑,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残石吹得转了半圈。
石上的古篆在风里忽明忽暗,像在念诵某种咒语。
帅帐外的更鼓敲过三更时,柳如烟的裙角扫过观星台的青石板。
她怀里抱着半卷星图,发间的银簪沾着露水,每走一步都叮铃作响。
观星台最高处的铜壶滴漏正“滴答”着,她将星图展开,用朱砂笔在“天枢”星位画了个圈——那里本该有颗主星,此刻却只剩片模糊的白影。
“不是死亡……”她的笔尖突然折断,朱砂溅在星图上,“是彻底的‘不存在’。”
她想起三日前替林风推演运势时,卦象里的“执衡者”还是团灼目的金火,如今再看,那团火正被黑雾一点点啃噬,连灰烬都不留。
柳如烟咬着唇,从袖中取出“执衡铭图”,那是她用二十年收集的星轨回响绘成的,每道线都浸着青楼姑娘们的血泪。
她将铭图按在星盘上,指尖开始结印:“星为锚,命为绳,逆……”
“砰!”
无形的力道撞在她胸口,柳如烟踉跄着后退三步,撞翻了铜壶滴漏。
冷水泼在星图上,朱砂晕开,将“天枢”星位的白影染成一片血污。
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半丝血,耳边响起苍老的叹息——是天地在说“不容”。
“林郎。”她跪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捡起半张未被水浸的星图,“哪怕你成了无主之影,我也要把你的名字,刻在每道星轨里。”
与此同时,皇宫最深处的椒房殿飘起沉水香。
楚瑶跪在蒲团上,面前七枚玉佩的丝线全断了,像七条枯死的蛇。
她取出金簪,在掌心划了七道血痕,每滴血都精准地滴在玉心的小孔里。
“永忆之祭,启。”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鲜血顺着玉纹流转,将七枚玉佩连成北斗形状。
黑暗中浮现出画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