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能找到建机总厂来，厂里还能接到政府项目，难道你觉得，我都是在虚张声势吗？”
吴景山听着王天的话，撇了撇嘴，心里却有些蠢蠢欲动。
他也不是傻子，派张强去之前，就打听过振兴砖厂的事情了。
政府项目的确是真的，而且振兴砖厂的名号，在当地确实响当当。
最重要的是，王天这个厂长，的确是个聪明人。
有生意找上门，他没必要拒绝，也不想真得罪了王天。
王天看着吴景山掐灭了烟，显然是思忖此事，心中一定，继续趁热打铁。
“一个名额，对我们厂，的确是雪中送炭的事儿。”
“说白了，设备运转好了，效益上去了，我们才有底气继续投资，继续买新机器，反过来，设备老趴窝，人心惶惶，我们拿什么扩大生产？又拿什么来填饱吴经理您的订单？”
“吴经理觉得呢？”
吴景山冷笑一声，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翻起了旧账。
“王厂长，谁都有苦衷，您之前办的事，可真不太讲究。”
“我可是怕这次帮了你，再被你捏到把柄，回头再翻脸不认人，坏了我的事，我以后在这厂里还怎么混？”
王天轻笑一声，看出对方想要个保证。
“吴经理，这笔买卖，我们之间，是互惠互利的。”
“说到坏事，那也只能是负责此事的领导有问题。”
“培训的事情，既然是公开透明的，凭什么走后门才能占到呢？”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钟，一旁的赵科屏住了呼吸，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两人虽然才交谈了几分钟，却在相互博弈。
但是他能听出来，此刻的王天更胜一筹，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对方的心坎上。
吴景山的贪欲，便是他的软肋。
终于，吴景山笑了笑，不再是刚才那种带着恶意的嘲笑，而是恢复了几分销售经理的精明世故。
“呵.......王厂长这张嘴啊.......”
他拖长了尾音，眼神落在王天的脸上。
“这话说的，是真漂亮，说到这互惠互利........听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
他没有直接答应，但王天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吴景山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了。
吴景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盘算着价码。
王天也不急，身子往后靠了靠，等着听吴景山提出的条件，再见招拆招。
“不过嘛.......”他拖长了尾音，“这个实习名额，归技术处老林管，老林很爱惜羽毛，油腔滑调的很，光靠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去说人情，怕是有点难........”
他看向王天，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明确的暗示。
王天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接话。
“规矩我懂，沪市这边，我们人生地不熟，办事处处不便，吴经理人脉广，能量大，如果能从中斡旋一二，帮我们疏通关键环节，该尽的心意，我绝不会含糊。”
这话说的既隐晦又直白，吴景山终于满意的笑了。
“看来王厂长，也是个明白人呐！行，就冲你这份明白劲儿，还有咱们将来的互惠互利，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吴景山终于松口了，这对于王天和赵科来说，已经是峰回路转的希望。
“那就先谢谢吴经理了。”
“这两天，我就在沪市，如果吴经理有什么消息，可以联系我。”
他拿过桌子上的笔，在报纸上写下招待所的电话。
吴景山应了一声，又提醒了两句。
“消息要等，王厂长也该琢磨一下，要怎么表达诚意。”
王天点头，“这是自然，吴经理放心。”
离开吴景山烟雾缭绕的办公室，赵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王厂长，这个吴经理，能真的为咱们办事吗？”
赵科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还有些难以置信。
“算是暂时稳住了。”
王天大步向前走着，出了行政楼的大门，寒风便扑面迎来。
“但还没落地，吴景山是见了兔子才撒鹰的主，他让我们想想怎么更好表达诚意，就是在等我们的出价。”
“而且，这事肯定要过林为民那道坎，没那么容易。”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稳而坚决。
“想拿这个名额，这次肯定要放血了，但这血，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转头看向赵科，“为了厂里的未来，倒也值得。”
寒风凌冽，沪市的街头巷尾，弥漫着年关将至的喧嚣。
各大商场都已经开始售卖年货，处处都洋溢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