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问,眼角余光瞥见软榻上的训练服——黑色无袖紧身上衣,搭配同色系束腿裤,裤脚绣着银线暗纹,是四爷特意让人定做的,说是能护住膝盖的旧伤。
沈梦雪摇摇头,接过伶儿递来的发绳。
她没像往常那样编发,只随手将长发拢成高马尾,发尾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袍,在腰侧洇出深色的痕。
“不用,让它自己干。”说话时,她弯腰去拿训练服,浴袍的下摆散开,露出线条纤细的小腿,那里还留着上次训练时被器械刮出的浅疤,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粉。
穿训练服时,她的动作利落得像出鞘的刀。
无袖上衣贴在后背,勾勒出蝴蝶骨的形状,束腿裤的腰带勒得很紧,正好遮住腰间那道被藤条抽过的旧伤。
伶儿在一旁替她整理裤脚,忽然看见她手腕内侧的红痕——是昨晚四哥抱她时,被他衬衫纽扣硌出来的,形状圆圆的,像颗没长好的痣。
“小姐,”伶儿递过黑色护腕,声音更低了,“四爷让人把训练室的重力调到了三成,说是……让您先适应。”
沈梦雪套护腕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触到护腕内侧的绒布,那里还残留着四哥的气息——冷冽的雪松香,混着点淡淡的硝烟味。
她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高马尾垂在背后,发梢还在滴水,黑色训练服衬得她肤色更白,只有眼底那点红,是昨晚没散的酒意。
青玥已经蹲坐在门口等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
沈梦雪最后理了理衣领,转身时,发梢的水珠终于不再滴落,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光。“走吧。”
她对伶儿点点头,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已经没了半分酒气,“去B20层。”
走廊的灯光顺着她的脚步亮起,黑色训练服的银线暗纹在光里流动,像藏着片凝固的星空。
伶儿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昨晚宴厅里的景象——那时大小姐穿着浅蓝的裙,像株易碎的蓝铃花;
而此刻,她裹在黑色里,像柄收了鞘的剑,锋芒藏在鞘中,却早已让人不敢直视。
B20层训练区的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颤。
赵猛正把钱飞按在格斗台上,肘子顶着他的咽喉,粗声笑:“服不服?刚才还嘴硬——”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瞥见入口处的身影,手一松,钱飞趁机翻身踹在他腰上,两人滚作一团时,都往门口望。
沈梦雪站在晨光里,黑色训练服的裤脚还沾着点潮气,高马尾随着走动轻晃,发梢的水珠滴在地面,洇出小小的圆斑。
她刚走进来,原本在器械区较劲的几个手下就停了动作,互相使着眼色。
“哟,小姐来了!”钱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故意挺了挺胸膛——他今早特意换了件新的护腕,深蓝色的,和沈梦雪昨天发带颜色相近。
赵猛嗤了声,突然一记扫堂腿踢过去:“昨天被小姐摔得像条狗,还好意思现?”
沈梦雪没理会他们的拌嘴,走到武器架前选了把短剑。
剑身映出她冷淡的眉眼,训练服的无袖设计露出手臂,那里有几道新添的浅疤,是今早热身时不小心被木人桩刮的。“谁来?”
她扬了扬下巴,声音里还带着点晨露的清冽。
“我来!”赵猛抢先一步,他比沈梦雪高出一个头,肌肉虬结的胳膊上纹着凶兽图案,可摆出格斗姿势时,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她握剑的手——指尖缠着防滑带,是上次他送的,没想到她还在用。
短剑出鞘的寒光闪过,赵猛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沈梦雪侧身避开,剑脊贴着他的小臂划过去,带起一阵风。
她没下狠劲,却精准地逼得他连连后退,直到后腰撞在器械架上。“输了。”
她收剑回鞘,看着赵猛懊恼地抓头发,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钱飞立刻凑上来:“小姐,我跟你打!”
他的动作更灵活,脚步像踩着鼓点,可第三招就被沈梦雪用剑柄抵住了咽喉。“你比赵猛还差。”
她收回手时,钱飞突然红了耳根,嘟囔着“下次一定赢”,转身就去找赵猛打架,两人抱在地上滚,嘴里还在互相揭短,说对方刚才看大小姐的眼神太“碍眼”。
其他手下也围了上来,吵吵嚷嚷要组队切磋。
一个瘦高个的暗卫故意展示新练的腿法,踢得沙袋砰砰响,眼角却始终瞟着沈梦雪的方向;
另一个戴护目镜的,把训练用的长刀耍得像花,却在转身时差点撞到器械——全是因为沈梦雪正弯腰系鞋带,黑色训练裤绷紧的弧度晃了他的眼。
沈梦雪看着这群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忽然想起四哥说的“狼崽子”。
他们在外能把对手的骨头碾碎,在这里却会为了她一句“还行”争得面红耳赤,训练时招招狠戾,可她要是被木人桩蹭到一点,第一个冲上去踹碎木桩的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