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皇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半颗断裂的臼齿混在其中,砸在坚冰之上。那血沫竟带着滚烫的生命余烬,“嗤嗤”作响,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蚀出点点细小的、猩红的孔洞,像地狱在人间睁开的不祥之眼。
四十三道白影,如同从暴雪织就的幕布中析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围拢。麻布斗篷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掩盖不住其下机括咬合、簧片绷紧的细微锐响,那是金属在死亡前的低语。冰冷的杀意,比这极北的寒流更刺骨,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第一个刺客动了,袖箭破空,毒牙般噬向咽喉,快得只余一道乌光。彼时,凤九皇正微微佝偻着背,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费力地系紧腹部那被血浸透又冻硬的绷带。
箭簇的腥风已扑至喉前三寸,他甚至能闻到那上面淬着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剧毒气息。没有惊惶,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他猛地侧颈,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地让那致命的毒吻擦着皮肤掠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凉意。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刺客递出死亡的手腕,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冰冷的铁铸部件。
“呜——”
骨笛脱手的哀鸣被风雪瞬间吞没。刺客眼中的惊骇还未来得及扩散,凤九皇的左膝已如攻城巨锤般轰然顶起,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向对方肋下第三根软肋——那里,是人体呼吸节奏最脆弱的命门所在,一触即溃。
“咔嚓!”
一声清晰得令人牙酸的脆响,轻易地穿透了风雪的咆哮。刺客的胸膛诡异地塌陷下去,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骨的蛇,踉跄着向后软倒。凤九皇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夺过那支犹带体温的骨笛,反手,振臂,一道白虹贯日!
骨笛化作追魂的标枪,裹挟着主人残留的力量与死者的怨念,撕裂风雪,“噗”地一声,精准地贯穿了第二个刺客的咽喉,将其钉死在一块突兀的黑色冰岩之上。温热的鲜血喷泉般涌出,却在离体的瞬间,便被极寒冻结,在尸体颈项间绽开一朵巨大、妖异、珊瑚状的血色冰花,凝固着生命最后的狰狞。
“三个。”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早已冻裂、渗出丝丝血线的嘴唇,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冰面。
刺客群动了。不是杂乱无章,而是精密如咬合的齿轮。七道身影同时甩出玄铁飞爪,乌黑的爪尖闪烁着寒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分袭凤九皇上、中、下三路以及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如同织就一张冰冷的金属蛛网。
九人紧随其后,手腕翻飞,回旋镖嗡鸣着撕裂空气,划出诡异莫测的弧线,切割着他脚下赖以辗转腾挪的每一寸冰面。剩余的二十七人,则如潮水般分成三股,轮番突刺,刀光剑影连绵不绝,形成一波波永不停歇的死亡浪潮。压力骤增!凤九皇眼神一凛,猛地俯身,抓起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狼尸,当成一面沉重而血腥的肉盾挡在身前。
噗噗噗!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玄铁飞爪深深嵌入冻硬的狼尸,利齿刮擦着骨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真正的杀机却来自脚下!冰层毫无征兆地炸裂,碎冰如箭矢般向上激射。三名刺客破冰而出,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手中淬毒的峨眉刺闪烁着幽蓝的光,狠辣无比地直取凤九皇下三路要害——脚踝、膝弯、乃至胯下!时机刁钻,配合无间,正是他旧力刚卸、新力未生,又被狼尸遮蔽了部分视野的刹那!
电光火石间,凤九皇低吼一声,足下猛地发力,竟将那沉重的狼尸当作踏脚石,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人在空中,腰身如弓弦般拧转,双手疾探,竟是不顾锋刃,硬生生凌空抓住了两柄正呼啸切割的回旋镖!冰冷的金属边缘瞬间割破他早已冻裂的手掌皮肉,鲜血淋漓。剧痛反而激发出更凶悍的戾气!他拧腰,发力,灌注全身劲力于双臂,那两柄染血的回旋镖被他当作夺命飞轮,狠狠向下甩出!
“唰!唰!唰!”
血光飞溅!三颗包裹在蒙面巾下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冲天而起,又在瞬间被酷寒冻结了表情。无头的尸体兀自保持着刺击的姿态,僵立在破碎的冰窟窿里,喷涌的血泉很快被冰封,凝固成三座诡异的血色喷泉雕塑。
“六个。”冰冷的计数声伴随着他落地的闷响。然而,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身躯微微一晃——第四个地行刺客,如同潜伏的毒蛇,在他落地的瞬间发动了绝杀!冰冷的钢锥,带着洞穿一切的狠厉,深深刺入了他的右踝关节缝隙!
钻心刺骨的剧痛几乎让意志崩溃!凤九皇却就势向后仰倒,仿佛被重击击溃。那刺客一击得手,正待发力彻底废掉他的腿,却见倒下的敌人双腿如巨蟒般闪电般绞缠而来,精准地锁住了他的脖颈!刺客的眼中瞬间被惊恐填满。凤九皇眼中寒芒爆射,双腿肌肉坟起,腰腹爆发出惊人的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