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当他感觉自己即将抓住那根救命稻草,每当他构建的理论大厦即将封顶,那流动的光纹便轻轻一颤,一个新的、完全无法纳入现有体系的变量便会凭空诞生,如同最恶毒的幽灵,带着嘲弄的微笑,轻轻一指,将他呕心沥血构筑的逻辑殿堂彻底推倒、碾碎成齑粉!
“不……这不可能……”他手指的颤抖再也无法抑制,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失控的、长长的斜线,如同思维断裂的伤痕。
笔记本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摊开的纸页上,那些曾被他视为真理的优美算式,此刻在流动光纹的幽冷映照下,显得如此苍白、脆弱、可笑。
他踉跄着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脸色褪尽所有血色,比第一个武者更甚,如同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白纸,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依旧妖异流转的光纹,嘴唇翕动着,吐出最后的呓语:“这…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
门又一次开启,如同巨兽的食道。第三个考生走了进来,脚步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自信。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反射着幽蓝光芒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冷静地切割着门板上那团令人眩晕的光之旋涡。
“有趣,”他低声自语,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评价实验室里一组新奇的观测数据,“这似乎是某种量子态的表现……一种……宏观的退相干投影?”
他并未掏出纸笔,而是直接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快速划动。没有声音,只有指甲与金属摩擦留下的细微刻痕,瞬间布满了墙面的空白区域。那些复杂的偏微分方程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在他指尖下急速生长、蔓延:
$$i\\hbar\\frac{\\partial}{\\partial t}\\psi(\\mathbf{r},t)=\\hat{h}\\psi(\\mathbf{r},t) $$
薛定谔方程的幽灵被召唤出来,试图捕捉这光纹背后的波函数。
当他的指尖带着决然的冷静,终于触碰到那流转不息的光纹本体时,时间仿佛被冻结。他那张始终保持着理性优越感的脸庞瞬间僵硬,如同被无形的绝对零度瞬间封存。
指尖传来的不是简单的量子态波动,而是无数个彼此纠缠、相互叠加的量子态,它们并非静态,而是构成了一种极度复杂、活体般的动态密码系统!更恐怖的是,每一个纠缠态背后,都对应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曲率参数,仿佛有无数个微缩的宇宙被强行缝合在这块门板上。
“这是……四维空间的投影?”他镜片后的瞳孔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放大,声音里那层坚冰般的镇定出现了细微却致命的裂痕,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泄露出来,“而且……每个投影面……都在以不同的角速度旋转?!”
冷静彻底崩溃,代之以一种近乎狂热的绝望。他不再优雅,手指疯狂地在金属墙面上刻划,指甲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崩裂,在墙上留下淡淡的血痕,混合着那些越来越狂乱、越来越复杂的方程式。然而,知识的壁垒冰冷而坚硬。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理论储备,在这座由动态密码和扭曲时空构建的迷城面前,贫瘠得如同荒漠。那光纹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每一次他以为自己摸到了脉络,它便轻轻扭动,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变量便如毒蛇般窜出,精准地咬碎他刚刚建立的脆弱模型。那些在墙上疯狂生长的算式,此刻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藤蔓,最终无力地枯萎。
“我…我解不开这个…”他终于停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摘下那副沾满汗水和指痕的眼镜,用颤抖的手背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彻底的挫败,“算了,我认了。” 那声“认了”,轻飘飘地落下,却砸碎了通道里仅存的最后一点侥幸。一个又一个身影,带着不同的骄傲走入那扇门,又带着同一种被碾碎的苍白踉跄而出。
第四位考生,一个头发蓬乱、眼窝深陷的年轻男人,带着一股长期熬夜编码特有的亢奋与疲惫混合的气息。他盯着门上的光纹,嘴角甚至扯出一个略带兴奋的弧度:“量子比特?超立方体投影?有意思!”他飞快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厚重的军用级笔记本,屏幕亮起幽幽蓝光。
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模糊的残影,噼啪声急促如骤雨。屏幕上,复杂的经典算法程序开始运行,试图模拟、解析那光纹的量子态。
“构建希尔伯特空间映射…模拟退火算法优化参数…”他嘴里飞快地念叨着术语。然而,屏幕上的进度条刚刚艰难地爬过百分之十,整个画面骤然凝固,随即被疯狂跳动的乱码和红色的“oVERFLow”警告彻底淹没。
笔记本风扇发出绝望的嘶鸣,机壳发烫。他盯着屏幕上那片象征彻底崩溃的红色,又抬头看看门板上那些依旧流畅、优雅、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意味流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