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这具尸骸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意识最底层,如同一个永恒的梦魇。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潜意识的投射,是精神深处某种创伤或执念扭曲而成的幻象,一处独属于他的……精神病灶。他学习医术的终极目标,并非悬壶济世,而是修复这具“幻象”中的尸体。
因为,在无数次绝望的探查中,他曾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那气息并非来自现实的鼻腔,而是源于这具残骸灵魂深处的某种波动。它还在!它没有彻底消亡!还有救!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的火种,支撑着他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跋涉。
而这一次,在经历了与凤九皇那场几乎耗尽生命的惨烈大战后,濒死之际,体内那股源自《共葬》功法的奇异力量被强行激发,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正是在那生死一线的极限时刻,灵魂前所未有的通透,他终于彻底“看清”了——这并非一具真正的肉体尸骸,而是一道灵魂!一道饱经沧桑、破碎不堪,却顽强地跨越了五千载漫长时光,依附于他灵魂深处的古老残魂!
判断的依据,再次落在那件残破的衣物上。先前在虎家研究所时,他利用权限查阅过无数尘封的古籍和材质数据库,其中关于上古服饰的零星记载与眼前这件衣服的材质、纹路细节高度吻合。那种内敛的金属光泽、失传的能量回路编织方式,无一不指向那个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时代——五千年前。
由此推想,这缕残魂的主人,在五千年前的某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中,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打击。而就在不久前,当龙天自己与凤九皇拼至油尽灯枯,《共葬》的力量意外开启,那源自同根同源功法的共鸣,似乎更深地唤醒了这道沉寂已久的灵魂,也让他得以更清晰地感知其状态。
龙天仔细“检视”着这道灵魂的“伤势”:除了右手臂呈现明显的灵魂层面的“骨折”痕迹,属于“外伤”范畴外,其余所有的“创伤”,皆是源于灵魂核心的崩裂与湮灭——那是足以令神明都为之战栗的“内伤”。而造成这种恐怖内伤的力量,他敏锐地感知到,其中约有十分之一,正是由《共葬》功法本身那霸道绝伦的反噬特性所引发!
而其余九成,则来自于与《共葬》性质相似、威力却更加恐怖、仿佛源自规则层面的毁灭性能量,它们在久远的过去,如同数道灭世洪流,相互叠加、共振,最终将这具灵魂碾压、撕裂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道灵魂的身份,在层层线索的剥茧抽丝下,已然呼之欲出。首先,那件带有龙家古韵的衣物、破碎的龙纹发簪与铃铛,以及那枚与自己腕间玉牌如出一辙的身份象征,都铁一般地指向了一个事实——
他生前必是龙家之人,且身份尊崇无比,绝非寻常子弟,极有可能是位列龙家前十大能(纪念作用,因此,家主也就往后排第11名),甚至更高层次的擎天巨擘。
更让龙天灵魂深处悸动不已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入骨髓的共鸣感。每一次意识靠近这具残魂,都仿佛靠近一面映照着自身灵魂最深处的镜子,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与熟悉感如同温暖的潮汐,将他包裹。
仿佛那残破的灵魂碎片,本就是构成他完整灵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那么,逻辑的链条便清晰了:他的灵魂,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点,经历了难以理解的分裂。一道残魂跨越五千年的时光长河,流落到他的灵魂深处安家。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这简直是精神分裂症最离奇、最宿命论的极端案例。
“看来,摆在我面前的路,只剩下两条了。”龙天的意识体在这片冰冷的识海空间里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疲惫,“要么,靠我自己这点微末的医术,把这具‘过去我’的灵魂残骸一点一点拼凑、修复起来;
要么……”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就只能去找个靠谱点的精神病院,让他们看看我这‘病情’到底还有没有救。”
心中有了决断,龙天不再犹豫。意识微动,一份散发着淡淡灵魂辉光的“病检报告”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执起无形的“笔”,在那份虚幻的报告单上,郑重地写下了诊断的第一条关键线索:
“灵魂创伤成因:10%源于功法《共葬》反噬……”笔尖在虚空中停顿片刻,最终他放下了笔,意识体缓缓从这片充斥着死亡与谜团的识海空间中抽离。
***
意识如同归巢的倦鸟,重新沉入现实的躯壳。龙天紧闭着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久违的、带着草药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他需要重新掌控这具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身体。
他将灵魂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出,如同最纤细坚韧的蛛丝,沿着体内错综复杂的经脉网络缓缓蔓延、浸润。这感知力灵动而敏锐,如同在幽暗地脉中谨慎游走的灵蛇,探寻着每一寸肌肤、每一道筋膜、每一块骨骼之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