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泰岳的焦急，寒无尘的理智，花解语的柔声劝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沐小川的心上。
他们说的都对。
从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来看，他们的建议是最高效、最稳妥，也是最成熟的方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为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能够稳定运转，牺牲一些底层的利益，容忍一定程度的“灰暗”，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沐小川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前世蓝星上，那些因为腐败而轰然倒塌的庞大王朝。
它们都曾盛极一时，也都曾以为自己能够万世永昌。
但最终，无一例外，都被那些潜藏在根基深处的蛀虫，啃食得千疮百孔，最终在一场看似不起眼的暴动中，化为历史的尘埃。
他沐小川，辛辛苦苦建立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重蹈覆辙吗？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不是无人陪伴的孤独，而是理念不被理解，灵魂无法共鸣的孤独。
他的兄弟，他的女人们，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可以与他同生共死，却无法真正理解他内心深处，那份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近乎偏执的洁癖与坚持。
大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沉默的沐小川，以为他正在权衡利弊，准备采纳他们“顾全大局”的建议。
然而，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沐小川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由千年玄铁木打造的桌案上，那坚硬无比的桌案，竟在他一掌之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他霍然起身！
那一刻，他身上那股平日里收敛起来的，属于元婴真君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轰然爆发！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呼吸为之一窒！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静的深潭，而是化作了两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锐利如刀，冰冷刺骨，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他目光扫过，即便是泰岳、寒无尘这样的金丹后期高手，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说的都对！”
沐小川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振聋发聩，直击灵魂的力量！
“水至清则无鱼，杀鸡儆猴，稳定根基，这些我都懂！”
他的话锋猛然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在大殿内滚滚回荡！
“但这，绝不是我想要的！”
“我问你们！”他指着殿外的天空，厉声喝问，“我沐小川自立门户以来，可曾向任何一个势力，索要过一分一毫的‘供奉’？！”
众人沉默，摇头。
“我再问你们！”他指向天机城的方向，“我耗费无尽资源，建立这遍布天下的传送阵网络，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手下的这帮杂碎，打着我的旗号，去欺压一个想见儿子一面的老妇人吗？是为了让他们像一群卑劣的蛆虫，去吸食那些最底层修士和凡人最后的血汗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鞭，狠狠抽在众人的心上！
泰岳面色涨红，羞愧地低下了头。寒无尘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撼与深思。
沐小川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质问：
“如果今天，我听了你们的劝，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了这种吸食底层，作威作福的行为！”
“那我沐小川，和我曾经最鄙夷的，那些高高在上，视苍生为刍狗，将治下之民视为自己圈养的猪羊，随意吸食其血肉的元婴真君，又有什么区别？！”
“那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坚持的道，岂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番话，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众人脑海中的迷雾！
是啊！
他们只看到了势力的稳定，只看到了管理的难度，却忽略了沐府建立的初衷！
沐小川从一开始，就和其他所有的强者，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他所展现出的，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对底层生命的尊重与关怀！
这才是沐府能有今日凝聚力的根源！
如果连这个根都烂了，那沐府，也就失去了它的魂！
看着所有人脸上那副震惊、羞愧、恍然大悟的神情，沐小川深吸一口气，将威压缓缓收敛。
他重新坐下，语气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钢铁意志。
“我沐小川的沐府，不讲什么水至清则无鱼的潜规则。”
“我要求它，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必须给我干干净净！”
“至于怎么管理……”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冷笑，眼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