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重生的气息,却压不住张玄心头的沉重。他摊开手,那枚弑圣弩的金属部件静静躺在掌心,冰冷、沉重,布满古老而狰狞的符文。它刚刚吞噬了数头蚀化星兽体内的碎片,如今整体已补全近六成,幽暗的流光在符文的沟壑里缓缓游动,每一次脉动都带着令人心悸的贪婪。
“它‘吃’得很饱。”陈丽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清冷如碎冰。她站在一片新生的灵草旁,指尖拂过柔嫩的叶片,目光却死死锁在那块不断低鸣的金属上。“每补全一成,代价便是你千年寿元。”她抬眼,眸底是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恐惧,“系统最后的血色警示,你忘了?”
张玄五指缓缓收拢,将那冰冷的凶器紧紧攥住,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没忘。”他声音低沉,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但若毁了它,下一次玉帝恶念裹挟着腐化星兽大军压境,我们拿什么抵挡?靠逍遥界初生的净世海?还是靠每日仅限三次的净化投射?”
“总有别的路!”陈丽一步踏前,脚下新生的灵草被她无意间碾碎,汁液染绿了裙裾。“这弩源自上古诸圣的弑天之念!沾染的是圣人的血与怨!它本身就是腐化的根源之一!握着它,就是在饮鸩止渴!”她指向远处漂浮的星骸——那是被彻底净化的第二颗主星残骸,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我们净化星域,是为了救赎,不是为了继承毁灭!”
“饮鸩止渴?”张玄猛地转身,混沌清气不受控制地自周身鼓荡,吹得衣袍猎猎作响,眼中似有星云在破碎旋转。“陈丽,你告诉我,天道反噬悬在头顶,玉帝恶念虎视眈眈,界外来客的阴影盘踞在归墟坐标之上!若无雷霆手段,逍遥界,蓝星,这方星域刚刚燃起的星火,顷刻间就会被扑灭!我们拿什么去等‘别的路’?!”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寂静的星骸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弑圣弩部件在张玄紧握的拳缝中透出丝丝缕缕不祥的幽光,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嗡鸣,像是在嘲笑这无解的困局。
“吱嘎——”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打破了死寂。扣肉叼着一块从星兽残骸里扒拉出来的星辰铁,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它已化为人形少年,黑衣黑发,眉眼间带着几分孙悟空传承下来的桀骜,此刻却眉头紧锁,把星辰铁嚼得嘎嘣作响。“吵什么吵?隔着几片星域都听见了!这破铁疙瘩又惹事了?”它凑近张玄的拳头嗅了嗅,猛地打了个喷嚏,“呸!一股子陈年怨气加因果霉味!比老君丹炉里烧糊的废渣还难闻!”
它看看张玄紧绷的下颌,又看看陈丽苍白的脸色,眼珠一转,叼着半块星辰铁含糊不清地打岔:“要小爷说,实在不行,把这玩意儿扔归墟海眼里去!让那玉帝老儿的恶念自个儿捞去!捞不着急死他!”
这没心没肺的提议让凝重的气氛裂开一道缝隙。陈丽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松,无奈地瞥了扣肉一眼:“归墟坐标已与这弩核心绑定,扔进去,等于亲手给敌人递钥匙。”
“那……”扣肉挠挠头,把星辰铁咽下去,梗着脖子道,“那就找个鸟不拉屎的绝地封起来!布它个十万八千道封印!让小爷用时空法则裹它个里三层外三层!保管……”
“扣肉。”张玄打断它,声音里的风暴平息了些许,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封得住弩,封不住因果。它已认主,反噬之力如影随形。”他摊开手掌,那枚部件安静地躺着,符文幽光流转,仿佛在呼吸。
陈丽的目光落在他掌心,那幽光也映在她眼底,像冰冷的毒火。她深吸一口气,残存着净星髓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张玄,”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太素玄经独有的空灵与决绝,“你怕的是失去力量,怕的是无法守护。可你有没有想过,依赖这弑圣之器,我们最终守护的,会是什么?是家园?还是另一个……更可怕的‘黑渊’?” 她想起了虫王嘶吼的“玉帝赐吾等永生”,想起了幸存者净化前绝望的呐喊“净化即毁灭”,想起了娲皇记忆碎片里那来自“圣人”的偷袭……这弩,就是一条淌满鲜血和背叛的老路!
张玄身躯微微一震。陈丽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强硬的表象,直抵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力量?守护?他追求的逍遥,难道最终要由这浸透圣血、招致天谴的凶器来维系?
就在这时,扣肉突然“咦”了一声,猛地抬头望向虚空某处,第三只眼骤然睁开,金芒流转。“不对头!”它脸色变了,“有东西在‘挠’空间!像……像有爪子在外面扒拉!”
几乎同时,张玄和陈丽也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这片刚刚复苏的星域。它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弥漫在每一缕星光、每一粒星尘之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和……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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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掌中的弑圣弩部件猛地一跳!幽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