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即毁灭…”沙哑的嘶吼如同砂纸摩擦,他枯瘦的双手猛地插入身下坚硬的星石,竟生生抠出几道裂痕,身体如野兽般弓起,作势欲扑。那点微光在蚀气的冲击下,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稳住他!”张玄沉喝,周身混沌清气鼓荡,无形的力场瞬间压下,将那修士死死禁锢在原地,地面龟裂的纹路蔓延开去。修士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蚀气如墨汁般从他七窍涌出,试图污染周遭空间。
黑衣少年扣肉无声地出现在陈丽身侧,眉心那道细长的金色竖痕悄然开启,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时空之力流淌而出,精准地缠绕住那修士周身狂暴外溢的蚀气,强行将其压缩回体内。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蚀气已侵魂蚀骨,和他本源纠缠得太深…丽姐,强行剥离,他的肉身恐怕…”
陈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不容动摇的决绝。“那也不能看着他被蚀气吞噬,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总得…试一试!”《太素玄经》的经文在心间流淌,造化之力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朵缓缓旋转的纯白莲苞,莲心一点灵光,纯净得令人心颤。
“太素玄光,溯本清源!”她一声清叱,掌心莲苞光芒大放,化作一道柔韧却无可阻挡的素白光流,精准地没入那修士的眉心。
“吼——!”修士身体剧震,仿佛承受着千刀万剐之刑,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他周身浓郁的蚀气如同遇上了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大股大股污秽的黑烟被强行剥离、湮灭。然而,随着蚀气的抽离,他本就枯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泽,变得如同风化的岩石,布满裂纹。
张玄全力维持着禁锢,混沌清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抵消着净化带来的剧烈能量冲突。他能清晰地“听”到,在那具迅速崩坏的身体深处,两种力量在疯狂撕扯——蚀气的污秽与陈丽造化之力的纯净,每一次碰撞,都在加速那脆弱本源的瓦解。
扣肉的时空之力绷紧到了极限,竭力延缓着肉身崩解的速度,为那一点残存的清明争取时间。他牙关紧咬,黑衣下的肌肉线条都绷了起来。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流逝。终于,最后一丝顽固的蚀气在纯净的白光中消散无踪。那修士的身体也彻底停止了挣扎。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形容枯槁,皮肤灰败,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生机,已断绝。
一片死寂笼罩着废墟。只有远处星尘飘落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忽然,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净的灵光,从那具躯壳的眉心缓缓飘出。它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在废墟阴暗的背景下,却像是一颗坠落凡尘的星辰。
那点灵光微微摇曳,似乎凝聚了最后的力气,一个平静、清晰、带着无尽疲惫与解脱的声音,在张玄、陈丽和扣肉的心间同时响起:
“多谢…道友…解脱…”
声音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历经无边苦海后的释然与感激。
话音落下,那点微弱的灵光轻轻一闪,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点点纯净的星尘般的光点飘散开来,在虚空中停留了一瞬,随即彻底消散于无形,归于这片死寂的星域尘埃。
唯有原地,留下了一具布满裂痕、迅速失去最后一点人形的枯槁遗骸。
陈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造化之力的余温。她看着那飘散的星尘,看着地上迅速失去人形的枯骨,脸色煞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声平静的“多谢”在她心湖中激起惊涛骇浪,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神魂深处。眼眶酸涩得厉害,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几乎要冲破堤坝。她猛地咬住下唇,硬生生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了回去,只余下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痛楚与茫然。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净化了蚀气,却也亲手终结了最后一点存在…这究竟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残酷?太素玄经流转的造化之力,此刻竟带着刺骨的冰寒。
扣肉眉心的竖痕悄然闭合,留下淡淡的金纹。他沉默地走到陈丽身边,伸出手,不是扶她,只是轻轻搭在她微颤的手背上。黑衣少年脸上惯有的灵动与狡黠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与外表不符的沉重和肃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支撑。那只手,带着少年特有的温度,也带着时空圣兽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张玄缓缓撤去了禁锢的混沌清气。他走到那具迅速风化的遗骸旁,蹲下身。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只是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从旁边崩塌的星石堆里,拂去浮尘,抠下一块相对平整的、带着星辰纹路的石板。动作缓慢而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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