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虚影如烟似雾,指尖点在逍遥界的地脉图谱上,九道猩红光斑骤然亮起,像是滴落在宣纸上的污血。曾子的声音裹挟着腐朽之气:“三十六窍穴乃封天阵根基,如今九成被黑渊侵蚀,若三日内无法净化……”他话音未落,半截砚台已化作齑粉,墨汁顺着石缝渗入地底,留下一串扭曲的符文。
张玄蹲下身,指尖摩挲着符文边缘,一缕黑气顺着经脉攀上手腕,顷刻间皮肉焦黑如炭。陈丽一掌拍在他肩头,娲皇血脉的金芒自掌心涌出,硬生生将那黑气逼退。“莽撞!”她瞪他一眼,声音却发颤,“这蚀气连圣贤铭刻都能吞噬,你当自己是金仙之躯?”
扣肉踱步过来,少年模样的圣兽长发银白,衣袂无风自动,掌心托着一团流转的星沙。“别吵了。”他懒洋洋开口,星沙忽地凝聚成逍遥界虚影,九处蚀穴的位置清晰可见,“东北角的蚀穴藏在灵泉底下,腐蚀之力已渗入水脉;西南那座更麻烦,和万剑冢的剑气绞成了一团——硬闯只会让黑渊扩散更快。”
三人沉默片刻,远处传来灵田崩裂的轰鸣。一株千年朱果瞬间枯萎,根系化作黑泥,几只蚀灵虫从泥中钻出,甲壳上密布着人脸纹路。陈丽反手甩出三枚清心莲子,虫群在金光中炸成齑粉,可地面裂痕仍在蔓延,如同逍遥界肌肤上溃烂的伤口。
“得用‘饵’。”张玄忽然开口。他起身走向天工坊,混沌星典在身后悬浮翻页,停在一幅《河图洛书》的拓印图上,“黑渊侵蚀依循地脉走向,若在蚀穴外围布下诱阵,将腐蚀之力暂时引入虚阵,或许能争取净化时机。”他指尖在星典上一划,灵气勾勒出纵横交错的阵纹,竟与蚀穴分布暗合。
陈丽眸光微闪:“就像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她并指为笔,凌空绘出娲皇宫的“九曲引灵阵”,金线与张玄的阵图重叠,化作一张流转的太极鱼,“但诱阵需以极高浓度的文气为引,否则骗不过蚀穴灵性。”
扣肉轻笑一声,掌心星沙骤然炸开,化作三十六枚玉简悬浮半空。“诸子长城的残碑还在我这儿。”他袖袍一扬,玉简拼成半截城墙虚影,浩然正气如潮水漫开,“用这个当诱饵,够那帮蚀虫啃上三天三夜了。”
***
子夜时分,东北灵泉。
张玄将最后一块阵石嵌入泉眼,文气化作的鲤鱼在阵纹间游弋,每一片鱼鳞都刻着《孟子》章句。扣肉蹲在阵眼处,指尖点着一缕星芒:“丑话说前头,诱阵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要是陈丽那边失手……”他顿了顿,瞥向西南方冲天而起的剑光,“你这身混沌星典的传承,怕是要喂虫子了。”
“她不会失手。”张玄抹去额角冷汗,混沌星典哗啦翻动,阵眼处的文气鲤鱼突然膨胀数倍,泉底传来刺耳的啃噬声。黑雾如活物般涌向诱阵,所过之处连月光都被腐蚀出孔洞。
西南万剑冢,陈丽正踏着一柄断剑前行。剑气与蚀气绞成的风暴中,无数剑灵哀嚎着化为黑烟,她腕间娲皇血镯亮如赤阳,在身前撑开三尺净土。“就是这儿!”她突然驻足,掌心按向一处刻着“仁”字的残碑。碑文迸发金光,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九条蚀气凝成的黑龙破土而出!
“等的就是你们!”陈丽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残碑上。血珠融入“仁”字,碑文竟化作棋盘虚影,三条黑龙被无形之力拽入棋局,在“义”“礼”“智”三枚棋子间疯狂冲撞。余下六条黑龙调头欲逃,却被从天而降的竹简牢笼困住——正是扣肉提前布下的长城残阵。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两处蚀穴终于沉寂。张玄倚着灵泉边的古树调息,右臂焦黑的皮肤下隐约透出金色篆文。扣肉拎着酒壶晃过来,瞥见他掌心未愈的灼痕,嗤笑道:“逞英雄的毛病还是没改。”
“总比某位圣兽大人强。”张玄闭着眼反唇相讥,“昨天是谁被蚀气幻化的糖葫芦勾了魂?”
扣肉耳尖泛红,抬脚欲踹,却被陈丽的传讯符打断。光幕中映出她苍白的脸:“第七处蚀穴有异,地底……有活物。”
最后一字还未落地,整个逍遥界突然震颤。东北方刚净化的灵泉再度沸腾,水面浮出密密麻麻的人面虫卵,一张与玉帝七分相似的面孔在卵壳上睁眼,轻笑如金玉相击:“棋下得不错,可惜……”
虫卵轰然炸裂,黑潮吞没了半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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