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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在这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日头从正当空,慢慢偏向了西斜。
院子里看病的人流,依旧不见减少。
秦东扬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从这个病人转向那个病人,问诊、检查、开方,条理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终于,当时针指向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郑晓丽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快步走到了秦东扬身边。
“秦医生,歇会儿吧!饭都快凉透了!”
缸子里,是两个玉米面窝窝头,和一小撮黑乎乎的咸菜。
秦东扬这才直起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接了过来。
他没有坐下,只是靠在诊室的门框上,就着凉水,大口地吞咽起来。
一直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汉子,立刻拉着婆姨和儿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了上去。
“秦医生,您……您先吃,我们不急,吃完了再说!”
汉子搓着手,一脸的卑微和讨好。
“没事,”秦东扬咽下一口窝窝头,声音有些含混,目光却依旧清亮,“边吃边说,省时间。”
他看向一脸好奇的大娘,语气放得格外温和。
“大娘,明天早上要做那个小手术,所以今天晚上吃了饭之后,就不能再吃东西了。”
“明天早上起来,水也别喝,记住了吗?”
他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恐慌的词汇,只说得和李栓子术前一样。
“哎,知道了知道了!”
大娘果然没多想,反而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跟李栓子一样嘛,不吃不喝的,真是麻烦!”
“麻烦点,病才能好得快。”秦东扬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倒是!”大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行了,都记下了吧?记下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养足精神。”
秦东扬三两口吃完最后一点馒头,将搪瓷缸子递还给郑晓丽,转身便又要投入到下一轮的诊治中去。
“欸!谢谢医生!谢谢秦神医!”
汉子领着老婆孩子,对着秦东扬的背影,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直到走出卫生院的大门,一家三口的脚步,才真正踏实下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一个关于南方神医的故事,已经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从这个小小的乡镇卫生院,飞向了四面八方。
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飘进了胜利公社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卫生院来了个南边的大医生!神了!”
“咋神了?”
“李家村的李栓子,那腿都瘸了多少年了,人家愣是给掰直了!说是三个月后又能下地了!”
“真的假的?!”
“这算啥!王家洼老刘家的儿子,不是一直喊胸口痛吗?结果秦医生给取出了好大一根鱼刺!说是再晚点,划破那个什么道大出血了就完了!”
“我的天!这可真是运气好啊!”
“最要紧的是——看病不收一分钱!!”
最后这一句,像是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胜利公社。
李家村、卧牛山、王家洼、赵家屯……
消息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传播。
那些平日里因为贫穷、因为路远,而把病痛一忍再忍的乡亲们,像是看到了救命的曙光。
第二天。
第三天。
通往公社卫生院的条条土路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影。
有被家人搀扶着的,有拄着拐杖的,甚至还有用门板抬来的。
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从那些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的偏远山坳里,涌向了这个小小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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