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又给他装上了。”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里满是阴阳怪气。
旁边的几位聊城县的医生闻言,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人敢接他的话茬。
毕竟秦东扬刚才一番话,已然镇住了全场。
有了秦东扬的表率,礼堂内压抑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谁第二个?”
李主任满意地环视一周,声音带着鼓励。
一名年轻的女护士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
她的手伸入护士的竹筐,颤抖着抽出一张纸条。
随后,陆续有医生和护士上前抽签。
竹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命运拨动的齿轮。
礼堂里,细密的嗡嗡声再次响起。
“我是四号!”
“太好了,我是三号,离得很近!”
“有没有人抽到十二号的?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分享着手中的数字。
不安与期待交织成一片复杂的声浪。
突然。
“我是七号!”一道略显惊喜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我也是七号!”
“天啊,我也抽到七号了!”
几名医护人员,手中高举着那张鲜红的“七号”纸条,脸上带着一丝被命运选中的奇妙感。
大部分人对秦东扬的印象都很好。
他的医术,他的魄力。
还有他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担当。
都让他们打心底里感到信服。
甚至,觉得能与他同队,是一种幸运。
他们不约而同地,迈步走向了秦东扬的方向。
秦东扬站在台前,手中依然捏着那张“七号”纸条。
他的目光温和地扫过那些走近的未来的同伴和战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饶医生看着那些向秦东扬靠拢的身影,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冷哼一声,也大步走向了竹筐。
他的手,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劲儿,直接伸进了医生的竹筐。
随意地,抽出一张纸条。
他展开纸条,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然而,当看清上面的数字时,他那原本就紧绷的脸,瞬间凝固了:“七……七号?!”
饶医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那张纸条是个烫手山芋。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黑。
从青白到铁青,最后简直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他嘲讽秦东扬装模作样,结果自己却抽到了同一个号?!
这意味着,他将和秦东扬,被分到同一个县。
一同共事!
饶医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纸条,指节泛白。
与此同时,童志军也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来到了竹筐前。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刑场一般,把手伸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一张纸条,缓缓抽出。
颤抖着打开。
“七……七号?”童志军的声音低了几分,透着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他的脸,也跟着垮了下来,变得一片漆黑。
刚刚才跟秦东扬起了冲突,又被他当众“教育”,现在,居然又被分到了一个县!
这简直是孽缘!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狠狠地戏弄了一番。
秦东扬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童志军那张沮丧的脸。
他倒是对童志军没什么意见,毕竟在他看来,童志军就是一个被家里惯坏了的小孩儿。
虽然娇气了点,脾气大了点,但在本质上,这孩子应该没什么真正的坏心眼儿。
无非是吃不了一点苦,受不了一点委屈。
这种人,只要稍加引导,或许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
他甚至觉得,童志军被分到千阳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亲自去“磨砺”他,直到他真正明白,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奉献。
但当秦东扬的视线,落在饶医生那张阴沉如墨的脸上时。
他眉宇间的平静,终于泛起了几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个饶医生……
还在市里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饶医生看他的目光怪怪的,总是带着几分审视,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还总是透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那敌意,隐藏得很深,却又时不时地,从他眼底的缝隙里,泄露出来。
秦东扬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跟这个饶医生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甚至可以说,是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他这敌意,究竟是哪来的。
莫名其妙,且毫无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