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风和多克以为他又要缩回去时,军官——刘旭——像是终于被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而微弱,却清晰地穿透了寒风:
“有……有人。”
这简单的两个字,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010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了半步,头部传感器阵列闪烁着微光。
一道无形的加密数据链瞬间与多克战甲的核心处理器完成对接,010开始从多个角度、全方位地记录下此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多克紧盯着刘旭:
“是谁?”
刘旭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压出去。
他努力挺直了些许脊背,目光直视着多克战甲胸口那个不起眼的记录仪镜头,他要通过它,将自己的供词刻录进某个不可篡改的铁证之中:
“听着……你们……你们刚才应该先把钱有禄那家伙控制住!他……他是其中一位大人物的远房亲戚,知道的脏事……比我多得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最后的勇气,然后语速加快,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本人,刘旭,军衔少校……隶属于新秦共和国北部战区陆军,第七合成旅,机械三十三团。我在此承认,是在我的单线上级——第七合成旅机械三十三团团长,柯林准将,以及副团长,宇航天上校——的胁迫、命令下,组织并发动了此次针对转运使米风少校及其所护送平民的袭击行动。”
他一口气报出了自己的番号和两个直接上级的名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将自己彻底推向了深渊。
多克眉头微蹙。
在花旗的军制里,准将、上校担任团长是不可思议的,这通常由中校担任,但转念想到秦军独特的编制体系——没有“师”这一层级,旅(Lv)就是主要的战役兵团单位,其下属的团(tuan)规模、地位和指挥官的军衔自然水涨船高,与花旗的团(Regiment)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看来,柯林以准将衔担任团长,倒也符合秦军的常规。
准将,似乎将这场斗争又上升了一个级别。
“柯林……宇航天……”
米风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冰冷,“继续!往下说!他们上面还有谁?”
随着米风和多克步步紧逼的追问,以及周围士兵、囚犯们投来的或愤怒、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刘旭感觉压力如同实质般压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选择了这条可能万劫不复的“污点证人”之路,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把知道的全抖落出来:
“我……我不知道柯林团长和宇航天副团长他们上面是否还有更高级别的直接上级!但……但肯定有!至少也是旅部的高层,甚至是更上面的大人物!否则……否则调动不了那么多资源,也压不住这种事!但具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级别……只能接触到他们两位!还有一些我知道的人,我可以写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惶恐,生怕对方不信。
说完,他像是急于撇清某些关系,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抬手指了指旁边那群被揍得不成人形的死士俘虏:
“还有这些人!我……我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来路!我一个都不认识!就在……就在行动开始前两个小时左右,我才被命令临时接手指挥这批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的人……我一概不知!他们只听死命令,根本不和我交流!”
他强调着“临时接手”和“一概不知”,试图将自己与这些“黑手套”划清最后一点界限。
这也是他能推诿的最大限度了,但这话没错,他确实是刚接手这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穿着乎浑邪战甲的死士。
这说不定真的和叛国有关系。
“继续……”
就在米风于寒风凛冽的谷地中审问刘旭的同时,千里之外的庙堂之上,气氛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而滚烫。
四象都护们,刚刚为了那数万乎浑邪平民的最终安置归属问题,经历了一场通宵达旦、唇枪舌剑的激烈争论,转运工作勉强顺利进行。
会议甫一结束,身心俱疲的王黎离开前线指挥中心,回到自己的临时居所,眼皮才沉重地合上不到两分钟——
“嗡——!”
刺耳的紧急通讯提示音如同警报般骤然响起!
值班军官语气凝重地直接接入:
“王将军,请您立刻到指挥中心!有紧急情况需要您亲自过目!”
王黎强撑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快步赶到指挥中心巨大的全息作战平台前,拓跋烈面色凝重,其他副官们也是个个脸色铁青。
只见平台上正播放着一段来源不明、却极具冲击力的战场视频片段!
画面明显是从高空拍摄,视角俯瞰着一个地形狭窄的小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