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他们乘坐的那班巡轨船应该快要到了。”
枫丹廷的水道枢纽总是很热闹,蒸汽鸟报的记者、行色匆匆的商人,还有无所事事的游客,在这里交汇又分离。泽维尔站在巡轨船的总站台,手心紧张得全是汗,时不时就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焦虑地望向水道的远方。
“千织小姐怎么还没来……”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那张原本充满艺术气息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愁苦。
“别急嘛,泽维尔。”派蒙在他身边绕着圈飞,显得有些不耐烦,“你都念叨一路了,船都还没到呢,你急也没用啊。”
荧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远方的水面,粼粼的波光映在她金色的眼眸里,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左钰则靠在一根华丽的廊柱上,双手抱在胸前,好笑地看着泽维尔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他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位可怜的导演先生即将迎来他的救星,虽然这位救星的脾气可能不太好。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
“你和投资人谈得挺快,巡轨船还没到。”
泽维尔浑身一僵,像是被老师抓到上课走神的小学生,他猛地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着设计感十足的稻妻风格服饰,神情冷淡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她紫色的眼眸像两把锋利的剪刀,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能把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都看得一清二楚。
“千织小姐……”泽维尔的声音都有点发虚。
千织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过旁边的荧、派蒙和左钰,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在询问他们的身份。
“嗯?他们是谁?”
“哦,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荧和派蒙,这位先生是左钰。”泽维尔赶紧介绍,试图用热情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们是我在枫丹认识的非常可靠的冒险家朋友。”
“你们好。”千织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视线在左钰身上多停留了半秒,似乎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沉稳气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好!听说「千织屋」的老板很厉害,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呢!”派蒙倒是自来熟,热情地飞上前。
荧也向前一步,她看着千织,眼神里带着欣赏。
“娜维娅衣装的搭配很出彩。”
千织的嘴角似乎向上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淡。
“谢谢。为了配得上那位「大小姐」的身份,这点程度是必须的。”她的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绮良良那孩子的送货箱设计,也花了不少心思,要兼顾实用和美观,是个有趣的挑战。”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些客套,目光重新锁定在泽维尔身上,那股压迫感又回来了。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对。”
“事情是这样……”泽维尔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他结结巴巴地,把投资人莫里斯突然资金链断裂,没法提供后续资金的事情,艰难地叙述了一遍。他每说一句,千织的脸色就冷一分。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千织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枢纽站台的嘈杂声好像都离他们远去。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指责都让泽维尔感到难受。
“稍等!稍等,千织小姐,我……我知道你提醒过我这位投资人有些问题……”泽维尔终于扛不住了,急忙开口辩解。
“他绝对有。”千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给这件事下最终的判决。
“但我实在无法拒绝……他当时提出了比其他人高一倍的预算……”泽维尔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千织一针见血地指出。
一个听起来好到不像是真的提议,通常背后都藏着看不见的陷阱。左钰心里想着,嘴上却平静地开了口,“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了,也可能是砸人的铁饼。一个不熟悉的人突然给出远超市场价的预算,要么是他对你的才华爱得深沉,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图,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真的付钱。”
他的话让泽维尔的头埋得更低了,也让千织再次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他。这个男人看问题倒是很透彻。
“我、我也是事出有因呀。”泽维尔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拿到了这么优秀的剧本,当然还是想把这部映影给拍好啦。但其他人提出的预算……完全撑不起账目,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愿意出大钱的人,我就……”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看起来是真的快要急哭了。
“泽维尔你别难过,我们……我们说不定可以为你凑一些摩拉呢?对吧,荧?左钰?”派蒙看他这副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
“谢谢你,派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泽维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映影的开销是很大的……光是凑,恐怕连演员的出场费都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