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李纨也来了,宝珠让出位置来,让可卿、凤姐、李纨、平儿这四个受过皇帝宠幸的人坐一块抹骨牌玩。
又过一会,四人正说笑着,有丫鬟来传话:“太太叫二奶奶去一趟,说是问周瑞家的事。”
凤姐忙起身应下,手一推骨牌,朝她们笑道:“我不能陪你们了,你们继续玩。”
可卿笑道:“快坐下,正顽得高兴,不许你躲了。”
凤姐笑道:“我们太太叫我呢。”
可卿道:“能有这么要紧事叫你去?如今是三姑娘管家,你家太太闲下来每日念佛,早没事晚没事,偏我来找你说话就打发人来,你不许去,留下陪我跟李妃娘娘!”
屋里屋外的人都不由得吃惊看向她。
秦可卿原是贾蓉的媳妇,王夫人是她长辈的长辈,如今却不把她放眼里了,强留凤姐。
可她又把李纨叫做李妃娘娘,分明就是拿出妃嫔身份来压人。
凤姐却比其他人多想了一层,秦可卿怕是为了她才故意冲撞了太太。
凤姐忙朝她笑道:“好妹子,你如今是宫里娘娘,我原不敢不听你的,只是你好歹看在我们素日情分上,许我先去回太太,等改日我再陪你顽个尽兴!”
可卿看了看她,才放她去了。
王熙凤回完话,又急忙回来陪秦可卿和李纨继续玩骨牌。
她也看出来了,秦可卿非但不是蓉大奶奶了,她已完全是宫里皇帝宠妃,凭你原先什么身份,她一概不管,拿出嫔妃架子来压人。
王夫人派来的人没眼力,见凤姐陪她玩牌还叫凤姐去,秦可卿就闹起脾气来,不许凤姐去回话。
凤姐夹在其中,只能求秦可卿给她一个面子放她去。
……
不一会,有人悄悄告诉了王夫人这屋里秦可卿说过的话。
王夫人听后,脸色就很难看,一旁周瑞家的冷笑道:“怨不得别人不把太太放眼里,太太有两个女儿在宫里服侍,却从来没为太太说过一句话,太太怕得罪人,可如今别人却是骑到太太头上了!”
王夫人越发不高兴,吩咐她道:“去叫大丫头来!”
她亲生女儿如今在宫里,与前朝皇后一起管着后宫,受皇帝宠幸不亚于任何人,凭什么由别人对她看轻了?
周瑞家的心中高兴,忙去寻人,很快在侧殿找到元春,传了太太的话。
传话时,元春也没有因母亲传话而站起身,她虽没有了妃位,却等同于皇帝妃子,纵使王夫人是她母亲,当着别人的面她也不能对母亲恭敬。
元春先问:“母亲是因什么事叫我去?”
周瑞家的把事情说了,用眼睛不断觑着大小姐,想看她究竟要如何处置这事。
元春听了后,叹道:“原本只是件小事,传话的丫头见秦妃在,回避了就是,现在却闹出这样的事来。”
周瑞家的笑道:“太太吩咐人去传二奶奶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那秦妃却偏不放人,我怕她是明知大小姐也在宫里,就故意说出那番话来。”
元春道:“秦妃不是那样的人,原先她在家里,老太太也说她性子温顺平和。”
周瑞家的冷笑:“谁知进宫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元春不再说话,吩咐她:“我去母亲那一趟。”
周瑞家的忙在前边领路,元春很快来到母亲家中,劝了她一回,让她消气。
王夫人问她:“你实话跟我说,你和秦妃在宫里,还有你两个妹妹,谁更受宠一些?”
元春想了半会,才说:“陛下待谁都一样,不偏不倚,对姑娘们恩宠多一些,姑娘中最宠的是云妹妹和林妹妹。”
听到贾家没一个姑娘最受宠,王夫人皱了皱眉,又问她:“林丫头因宝玉的事,颇有些惹得皇上生气,竟还受宠?”
元春笑道:“林妹妹受罚了好几次,可她天生丽质,凭谁看了都喜欢,往日里陛下只当那些事顽笑取乐罢了,我们这些后宫的妃嫔,哪里能够真正得罪到陛下?”
黛玉,湘云,探春等,她们这些嫔妃,在皇帝眼里不过用来解闷的,许多事情皇帝都不放心上。
王夫人想了半晌,才说道:“那秦妃自从进宫后,越发我不把人放眼里了,只她一个是后宫妃嫔,别人都不算数!”
元春并不想与秦可卿有什么争端,于是轻叹着劝母亲:“贾家与她秦家不同,她是嫁来贾家,不当蓉哥儿媳妇后,她就不是贾家的人了,宫里人都叫她娘娘,陛下也默许了,可见秦妃是真的封妃,丫头婆子们却没敬着她,惹得母亲不快。”
王夫人听出她话里意思,冷哼一声,不满道:“你管着皇宫,就不能叫她吃些苦头?”
元春摇头:“女儿还是有罪之身,行事处处小心,哪敢做错一步?”
又叹道:“况且母亲也不是没看到,园子内许多姑娘都在等着被陛下宠幸,那时后妃不知会有多少,一旦失宠……”
王夫人脸色骇然,这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