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沈毅这个外派的可以给你撑腰?
你以为你小小年纪靠着些许的功勋就很厉害?余同知,军功在我大明其实不值钱的!”
余令反唇相讥道:
“你几品?是御马监的掌印么?
哦,我看出来了你不是,既然不是谁给你的权力跟我这么说话的,太祖爷给你的勇气么!”
许大监似乎成了蛇,眼睛有凶光渗出。
“余大人不会真的以为咱家是养马的吧,自御马监创立之初,御马监名义上是管马的,其实是管军的。
余令,我命你交出你的千户兵符火牌,同知大印,我怀疑你别有心思,待我交给皇爷定夺!”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就要来拿余令。
余令轻蔑的望着朝自己走来的三人,淡淡道:
“再往前你们三人必死,我说的,不信邪的可以试试!”
三人闻言顿时脚步一顿。
若是别人,这三人或许不怕,但眼前之人是余令这三人就有点害怕了。
黄河冰层底下的人上个月才捞出。
一共捞了一千三百具尸体。
这是捞出来的,没捞出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这些人的死可都是眼前的这位造就的,这样人是自己能惹的?
“呦,许大头,好大的威风啊!”
“呦呦,假胡子都贴上了,你咋还是这么好面子啊,咋了,嫌丢人啊,嫌丢人当初就别进宫啊!”
“怪不得偷偷摸摸么,原来是见不得人啊!”
就在三人进退两难之际,沈毅骑着马来了。
三人顿时松了口气,这样挺好,既不显得自己三人没有勇气。
又不会得罪了许大监。
许大监眯着眼望着沈毅,皮笑肉不笑道:
“当初在宫里没好好学,如今混成了这样,啧啧,还南宫居士,文人的那一套你学的真好……”
沈毅知道御马监在皇宫的地位。
嘉靖爷掌管朝政的时候,御马监每年至少能向內帑上交至少三十万两白银。
如果没有这些钱,宫里一半的人要喝西北风。
权力其实并不是官多大。
“印章、钱袋、手底下有人”,这三者聚合在一起才是权。
御马监经营牧场,皇庄、皇店,这就是有钱。
四卫归他们管就是手底下有人。
所以,别看御马监里就几个太监,官职还不高,这两者加起来,那就是另外二十二个衙门比不了的。
之所以搞不过司礼监,因为是司礼监有批红权,也就是手握“大印”。
惹了司礼监,念折子的时候改一个字,人头就能掉一大排。
沈毅心里很清楚,自己这种外派的在御马监面前真不够看。
虽不够看,但沈毅可不会怕这群人。
自己可是被万岁爷都记住名字的人。
“余令,别听他的,你是万岁爷亲封的官,天子的近臣,司礼监没说话,他御马监也就只剩下一个嘴皮子!”
许大监望了一眼余令。
这些年一直在九边跑动,给四卫弄马,沈毅说的这些和布政司说的不一样,但他也不信沈毅的话。
说狠话,拉虎皮,谁不会,许大监准备去调查一下。
“夏收为重,余大人,这件事没结束,本官在大慈恩寺小住,待抢收结束,咱家儿子的死这件事咱们再说道说道!”
见这许大监要走,余令笑了:“行礼!”
许大监一愣,眼眸里的寒光如水池的水,立马就溢了出来。
余令视而不见,有了王安交代的那些话,如果不嚣张些,那岂不是受气筒!
自己可是将来东厂这边要抬到明面上跟人“打架”的人。
虽然自己被利用,代表着一方的势力,去别人争抢。
但这种利用又何尝不是自己爬起来最快的途径。
有用的人才有资格被利用,道理很扎心,事实却就是如此。
若自己是一个脓包,都被人骑在头上还笑嘻嘻的,这样的人就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了,也不是东厂需要的。
“好胆!”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依照太祖爷制定的《大明律》,若下级官员对上级不按规定行礼为“大不敬”, 轻则受笞刑,重则杖责!”
余令笑眯眯道:
“行礼,我已经提醒你三次了,已经很严重了,我若用杖责把你打死,那也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身子太弱了!”
“你还读大明律?”
余令摊了摊手:“我这不是怕犯法么,害怕有朝一日得罪了上官么?”
许大监见余令跃跃欲试的那模样,知道这小子是真敢下手。
杖责这门道太深了,要你活可活,要你死,那就得死。
在宫里,有人把这“杖责”都玩出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