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渗着水,灯光昏暗,空气里混着酒的味道。
每次海浪拍打船身,铁链都会轻轻晃动,像是在提醒他,自己还没死。
他出身于翡翠联邦,一个富者奢靡、贫者如尘的商业联邦。
那里的人把金钱当作血液,阶级高低几乎刻在骨头里。
梅里安的哥哥因为家里交不起债,被卖去做念经人偶,一种被炼金术改造、失去意志的奴仆。
那一幕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他却与哥哥不同,从小展现出惊人的记忆力。
碧潮行会的人发现了他,把他带走,称赞他天赋异禀。
少年时就被碧潮行会挑中带走,从此被关在实验室与试剂堆里。
几十年过去,如今他已年近六十,名义上是翡翠联邦的大炼金师,在学术上颇有威望。
但在行会面前,他仍旧只是听命行事的研究员。
梅里安胆子小,从不争辩,也不敢反抗。
行会让他去哪,他就去哪,从不问为什么。
当北境采样任务下达时,他连迟疑都不敢,只是点头、签字,然后被押上船。
那份顺从早已成为本能,像是一种更深的枷锁。
而这次出行时,梅里安根本没想到会出事。
船出海那天,天色阴沉,他只是抱着样本箱待在房间里,默默祈祷快点结束任务。
之后的事就变得模糊,只有一些碎片留在脑中。
撞击、尖叫、火光、浓雾,还有那股灼热的血腥味。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那一刻,脑子里空白一片。
所有的理智、研究、同伴、尊严,全都被恐惧淹没,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现在他只能盯着脚边的铁链发呆。
那段记忆像潮水一样反复涌上来,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深。
忽然船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爆炸,像是谁在海底点燃了闷雷。
整间牢房猛地震动,灰尘和木屑从天花板落下。
梅里安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门缝。
外头传来短促的脚步声,随后是金属撞击和痛苦的尖叫。
他的呼吸一滞,喉咙发干,那声音混乱、急促,像是整艘船都在被撕开。
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是不是其他海盗?又或者是联邦派人来救自己?
这念头一出现,他心口竟有片刻的希望,可那希望转瞬又被新的恐惧淹没。
万一不是救援呢?
如果外面的袭击者看到他,觉得没用,是不是会直接杀了他?
脚步声越发接近,伴着沉重的撞击声。
梅里安蜷得更紧,身体贴在冰冷的木壁上。
铁链在他脚边抖个不停,他才发现那不是船在晃,而是自己在抖。
不久,门被撞开,火光照进来。
他下意识眯起眼,只看见一群披着铁甲的人走了进来。
金属甲片摩擦声在狭小的舱室中回荡,他们的脚步沉稳而整齐。
有人伸手解开他的锁链,动作并不粗暴,却也没有半分温度。
梅里安被拉起,几乎是被扶着走出牢房。
他抬头想看清他们的脸,却只看见面甲下的阴影。
这些人不是联邦的战士,也不像海盗,他们的盔甲式样他从未见过,漆黑中隐约带着红色。
…………
雾散开时,海面上还漂着碎木与焦黑的帆布。
曙光港的堤坝完好无损,一场彻夜的战斗竟没让港口受到半点伤害。
因为那场战斗并未发生在港区,而是在外海的暗流带。
海上士兵与工匠正有序地准备打捞工作,几艘小艇沿着海雾滑出去,打捞那些碎船,带回来看看有什么。
到第二天中午,艾利奥特带着报告匆匆赶来。
“战果已经清理完毕,大人。”艾利奥特说道,神情里有难掩的兴奋。
“这次实验很成功,所有数据都记录下来了。曙光号的主炮命中率稳定在九成以上,装甲耐压测试通过,船体运转稳定,没有一例失控。”
路易斯微微点头:“很好。”
“另外,”艾利奥特翻开卷轴,“被俘海盗已经全部审问完毕。
他们来自钢牙疯王的舰队,这次行动是他手下的一支独立船队,目的是截取一艘来自翡翠联邦的商船,并将货物与人员送回疯王手中。”
路易斯挑了下眉:“翡翠联邦?”
“目标可能是某种炼金物资,东西我们也收下了,还有一人供称疯王藏在北海的冰渊群岛一带,但情报不确定。
而他们这次袭击曙光港是私自行动,并未得到疯王的正式命令。”
“让那些人枭首示众。”路易斯语气平淡,“挂在港口外,可以让居民安心一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