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听着汇报，脸上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平静。
他没有在意那些网络评论，而是打开了“盘古2.0”的分析界面。
屏幕上，那个被下架的模块，正被分解成无数条复杂的数据流。
“盘古，分析它的核心作用机制。”
一行蓝色字体，在屏幕上浮现。
【分析完毕。该模块并非传统病毒程序。其核心为一套高阶神经反馈算法，通过模拟最优化的成功路径，持续对使用者大脑的多巴胺奖赏中枢进行超阈值刺激，从而形成强烈的心理依赖。】
【长期使用，将导致现实感知能力弱化、动机系统紊乱、并产生严重的精神戒断症状。】
【通俗描述：它是一种数字成瘾品。】
林天看着这行字，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查。”他只说了一个字，“查这个开发者账号背后所有的数据流向，我要知道，是谁，把这东西放进来的。”
“盘古”的核心开始高速运转，庞大的数据如星河流转。
几分钟后，一张清晰的关系网络图，呈现在林天面前。
那个开发者账号，像一个傀儡，被几条细线牵引着。
其中一条资金流向线，指向了一个海外的加密账户。
而另一条同样隐蔽的数据操作记录，则清晰地指向了江北市的一个P地址。
地址是：陈家别墅。
林天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地址，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心中只有一片不起波澜的寒潭。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结局便早已注定。
他没有立刻去找陈家，而是拨通了陈嫣然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焦虑：“喂？”
“是我。”林天的声音很平静，“你现在方便吗？我们见一面。”
陈嫣然愣了一下，随即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林天主动找她？为什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答应：“方便，我在公司。”
半小时后，林天的车停在了嫣然广告公司的楼下。
陈嫣然早已在门口等待，她精心补了妆，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上车说吧。”林天没有下车。
陈嫣然坐进副驾驶，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她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天没有看她，只是将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
陈嫣然疑惑地接过，屏幕上显示的，是盘古系统生成的那张关系网络图。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家的地址。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在发抖。
“【巅峰人生模拟器】的上传者。”林天陈述着一个事实，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背后有境外资本的支持，而具体的操作，是在你家完成的。”
“不可能！”陈嫣然失声尖叫，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击中了心脏，“这绝对不可能！我妈和我弟……”
她的话戛然而止。
那辆崭新的保时捷跑车、陈强最近莫名其妙的暴富、郭可盈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所有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真相。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平板电脑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她宁愿林天直接去报警，去抓人，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亲手将这份残忍的证据摆在她面前。
“因为他们，你开发的那个《广告心理学》模块，现在也被迫中止了。所有参与薪火计划的开发者，他们的努力，都因为你家人的愚蠢和贪婪，而蒙上了污点。”
林天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眼神平静。
这一刻，陈嫣然彻底崩溃了。
林天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凭借才华，在他创造的世界里赢得一席之地。
可到头来，她最大的价值，却是被用来证明她那个家，是多么的不堪和无可救药。
她捂着脸，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林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陈嫣然才抬起通红的双眼，她擦干眼泪，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林天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