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不大，却摆得满满当当。
砂锅里炖得奶白的排骨汤还在咕嘟冒泡，旁边是清蒸鲈鱼、油焖大虾，都是林天从小吃到大的菜色。
“哥，你快尝尝妈炖的汤，她念叨了你半个月，专门去菜市场挑的最新鲜的筒子骨。”
林洛可捧着碗，大眼睛笑得像月牙，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浑身都是青春气息。
林天笑着接过妹妹递来的汤碗，喝了口，熟悉的味道瞬间暖遍全身。
“嗯，还是那个味儿。”
“好喝就多喝点，看你瘦的。”许沐晴嘴上埋怨着，手里的筷子却不停，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放进林天碗里，“电视上看着是威风，可人哪能不吃饭？外面那些大餐，哪有家里的饭菜养人。”
林安平闷头喝着酒，看着电视里还在重播的、关于“盘古城”的专题报道，画面上，他的儿子站在未来之城的顶端，接受着全世界的仰望。
他吧嗒抽了口烟，对着林天，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儿子，那个……鹰酱，真就听你的了？”
这个问题，问得既笨拙又直接。
林洛可噗嗤笑了出来，许沐晴则瞪了老伴一眼：“问什么呢！吃饭！”
林天却没笑，他放下碗，认真地看着父亲那张写满沧桑和朴实的脸，点了点头：“嗯，他们没得选。”
林安平不再说话了，只是又喝了口酒，眼神里混杂着骄傲、陌生，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茫然。
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开了这家五金店，养活了一家人。
可现在，他的儿子，在做着他连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和儿子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吃完饭，林洛可抢着去洗碗，许沐晴则拉着林天，絮絮叨叨地让他注意身体，别太累，别总熬夜。
林天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无论他在外面是何等翻云覆雨的存在，在这里，他只是林安平和许沐晴的儿子。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
告别了父母，林天坐进停在楼下的那辆迈巴赫。
车子平稳地驶向林天集团。
顶楼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白落衡和韩东已经等候多时。
“老板。”白落衡递上一份厚重的报告，神情严肃，“这是我们战略部分析了一整天后得出的初步结论。”
“根据《盘古城条约》，我们从鹰酱和欧洲各国获取了总计一万三千多项顶级技术专利，涵盖了航空航天、精密制造、生物制药、材料科学等所有尖端领域。”
韩东在一旁，兴奋得搓着手，两眼放光：“林哥，咱们这下是真的无敌了！我看了清单，连鹰酱最新的电磁弹射技术、F-35的全套航电代码都有！咱们直接成立个军工集团，不出三年，就能造出科幻电影里的星际战舰！”
白落衡秀眉微蹙，打断了他的幻想：“问题也在这里。这些技术，来自不同的工业体系，设计理念、技术标准、底层代码……完全不兼容。就像把全世界所有顶级乐高、积木、榫卯零件全堆在一起，它们单个都是精品，但你根本无法把它们拼成一个完整的作品。”
她指着报告上的一张流程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代表着技术冲突和壁垒。
“我们的专家组评估，如果想把这些技术完全消化、吸收，再整合成我们自己的体系，至少需要二十年，这还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
韩东的兴奋劲儿顿时被浇灭了，他挠了挠头：“这么麻烦？那……那咱们就挑几个最牛的，先仿造出来？”
林天一直没说话，他靠在沙发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听到韩东的话，他终于抬起眼，目光扫过两人。
“仿造？”他的声音很平淡，“那是追赶者的游戏。我们现在，是制定规则的人。”
白落衡和韩东都是一怔。
林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座流光溢彩的未来之城。
“落衡，通知下去。”
“把我们获取到的所有技术资料，无论大小，无论领域，全部数字化，建立一个数据库。”
白落衡立刻点头：“是，这个工作已经在进行了。”
“然后，”林天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让两人感到心悸的弧度，“把整个数据库，全部喂给‘盘古’。”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落衡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
韩东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用那台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计算机，去吞噬、解析人类文明近百年来最顶尖的科技结晶？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神明的想法！
“我不要消化，也不要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