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再次重重叩首,不再言语。
李睿看着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一心为民的铁贤,心中越发欣赏。
此人,不仅有勇,更有谋,还有一颗赤诚之心,确实是个人才!
“好!说得好!”
李睿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欣赏,放声大笑,亲自上前,将铁贤从地上扶了起来。
“铁爱卿,你没有让朕失望。”他重重地拍了拍铁贤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这个山东总督,先给朕好好当着。”
顿了顿,他看着铁贤的眼睛,掷地有声地抛出了一个惊天巨雷。
“等宁王一完蛋,朕就给你挂个左侍郎当当!”
轰!
铁贤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挂个……左侍郎?!
那就相当于是在中央挂了个职位,相当于从地方官变成了京官。
陛下这是给他入阁铺路啊!
他……他一个色目人出身,无根无萍的巡抚,竟然……竟然一步登天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山洪海啸,瞬间将他淹没!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连皇帝后面的话都听不清了,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臣……臣……谢……谢陛下天恩浩荡!!”
铁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一个劲地作揖,那模样,像极了一个中了亿万大奖的赌徒。
李睿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模样,笑意更浓。
他转头看向始终平静的王守义:“王爱卿,你又有何高见啊?”
此话一出,刚刚还沉浸在巨大狂喜中的铁贤,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从云端跌回了现实。
他看向王守义,眼神中带着一丝浓重的困惑与不解。
陛下刚刚亲口封赏我,不就等于完全认可了我速战速决的计策吗?
这王大人怎么还稳坐钓鱼台,气定神闲?
他难道还有什么截然不同的想法?
这……这不是当面驳斥圣意吗?
只见王守义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对着李睿长长一揖,随即哈哈一笑。
“陛下,铁大人高瞻远瞩,分析得鞭辟入里,其拳拳报国之心,臣深感佩服。”
他先是诚恳地捧了铁贤一句,言辞恳切,让铁贤心里的那点不快顿时消散无踪,反而生出几分认同。
可紧接着,王守义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只是臣以为,此战,当缓!”
“非但当缓,更该等到开春冰雪消融之后,再发雷霆之击!”
什么?!
铁贤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一脸骇然地看着王守义,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一片混乱。
不是,哥们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刚给我画了这么大一张饼,你转头就给我浇一盆冰水?
你这是要当着陛下的面,拆我的台啊!
然而,龙椅上的李睿,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反而兴致更浓,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锁定了王守义。
“哦?为何当缓?王爱卿,说出你的道理。”
王守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御案上那副巨大的大夏疆域图,声音沉稳却掷地有声。
“陛下,臣之所以以为当缓,非为战事,而为国事!”
他迈步走到大殿中央,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节点上,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层层回响。
“此次宁王起兵,看似是他赵钰一人之祸,实则是江南士族对陛下积怨的总爆发!陛下,放眼江南,那些所谓的书香门第,无有不支持宁王者!”
“这帮蠹虫,自我朝太祖皇帝驾崩以来,便愈发无法无天!他们把控科举,操纵舆论,在朝堂上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在地方上欺压良善,兼并土地,早已成了我大夏肌体上一颗颗流脓的毒瘤!”
王守义的声音陡然拔高,衣袖下的拳头已然紧握,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慨与杀意!
“陛下可知,这三十年来,我大夏共开科举十次,取士两千八百余人,其中竟有近两千人,是出自江西、两浙、广东、福建这四地!尤其是江西、两浙,更是次次霸榜!”
“国之栋梁,岂能尽出于此辈之门?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再无寒门之声,天下百姓,再无上升之路!国,将不国啊!”
“如今,他们利令智昏,自寻死路,公然反叛,这正是上天赐予我大夏的良机!一个能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