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与忘渊踏入其中,脚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某种早已冷透的亡灵记忆之上。
漫天灰暗的天穹低垂,像被无形之手压向地面。大地裂成纵横交错的沟壑,裂缝中涌动着紫黑色的幽火,不时有骨手从深处探出,又在下一瞬化为飞灰。
散落的尸体不再完整,有的只是胸腔被掏空的残躯,有的只余半张狞笑的头颅,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淡淡魂光,像是最后的怨念仍在凝视闯入者。
最骇人的,是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巨大骸骨——有的如山脉般延伸,骨节上挂满了破碎的战甲;有的形似异兽,獠牙依旧锋锐,却被无形的链条钉死在虚空之中,永不得超脱。
脚步声被厚重的死雾吞没,但在极深的寂静里,依稀能听到幽微的低吟,像无数亡魂在地下喃喃诉说。偶尔传来沉闷的骨裂声,不知是脚下骸骨断裂,还是某个沉睡的亡灵在翻身。
远处似有铁链拖曳之声,从未停止,节奏缓慢而冰冷,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心魂上,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冷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像有无数细小刀锋割裂着喉咙。脚下的土地坚硬得如同石铁,但偶尔踩下去,会陷入一层如流沙般的骨粉,冰冷且带着黏滞感,仿佛在拉扯着行者的双足。
浓郁的腐朽气息混杂着血腥与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千百具尸骸的气息。而在腐败味的深处,还隐藏着一种甜腻花香,令人心神恍惚,仿佛是在召唤你靠近墓地的更深处。
当二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时,影子会不受控制地扭曲、拉长,有时甚至会分裂出多条手臂或头颅,仿佛那并不是影子,而是另一具“自己”,正想要从黑暗中爬出来取而代之。
而在某些裂缝边缘,空间的结构正在剥落,露出下方如深渊般的“存在缺口”,让人怀疑一旦踏入,连自己的存在记录都会被彻底抹除。
忘渊环顾四周,眉头紧锁,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亡灵:
“这些尸体……怕不是千年、万年前的混沌境……甚至更高的存在。”
秦宇目光微沉,青衍核在眉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这里的压抑与危险。
“继续走。”
他的声音像是刀锋划过冰面,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澜,但脚步,却格外沉稳。
穿过遍地骸骨与破碎的战甲,秦宇与忘渊脚下的死雾逐渐变得粘稠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踏入一条看不见的河流。那河水并非液体,而是被碾碎的魂识与怨念,流淌着永不干涸的诅咒。
在百里之外,死雾被一团幽绿的光芒劈开。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入侵者。
坟墓的轮廓在死雾深处浮现。
坟墓巨大到无法用常理衡量,整座陵冢像是由一块陨落的星辰雕琢而成,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骨纹,骨纹在幽绿光芒的照射下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扭动、相互缠绕,形成诡异的符号与阵纹。
墓门高耸如城墙,门板由两片不知名生物的脊骨拼接而成,骨节间缝隙中渗出细密的绿色磷火,顺着地面蜿蜒向外蔓延,像是死者的血脉在向外探寻生命的气息。
墓顶悬浮着无数被锁链钉死的巨大头颅,有人形,有兽形,每一双眼睛都在微弱地闪动绿光,似乎在等待苏醒。
从坟墓的深处传来极缓慢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带动地面轻微的震颤。那节奏沉重、迟缓,像是跨越了无数纪元的古老存在,依旧在坟中沉睡。
伴随心跳,还有极低的耳语声在四周的空气中回荡,不分方位,不辨语言,却能直接钻入意识深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亲密与厌恶。
空气中弥漫的寒意不再只是冰冷,而是带有“重量”的压迫感,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按在脊椎上,让人本能地想要跪下。
靠近时,皮肤会传来细微的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亡灵在用牙齿啃噬你的存在。
每一口呼吸,都混杂着泥土、血肉腐败与某种古老香料的味道——那香料的气息悠远绵长,却与腐臭混合在一起,像是坟中曾经的祭品在无数年后依旧残留的气息,提醒所有靠近者:这里曾是神只的葬所。
当秦宇的目光与那幽绿光芒相触的瞬间,他的识海中猛然浮现一幅画面——无尽的坟冢延伸至天际,自己就站在其中最微小的一座前,连尘埃都不如。
而在现实中,坟墓的影子竟比本体更庞大,投射在地面上时,覆盖了整片幽鬼墓地核心,仿佛它并非静止于此,而是跨越了无数时空,正缓缓向他们逼近。
忘渊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半分,声音压得极低:
“这……不是凡物的葬所……这里埋的,很可能是……”
秦宇目光微沉,青环在眉心中轻轻震颤,像是在感知坟中某种沉睡的巨影。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神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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