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实质化的邪能构成的天幕,应声而碎。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能量的涟漪。
就像一块脆弱的琉璃,被神山压顶,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亿万光点,消散殆尽。
他踏着破碎的光点,一步步走入那皇城地底最深处的巨大空洞。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恶臭,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与某种高位存在的奇异芬芳,如同一堵粘稠的墙,迎面撞来。
这味道,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的修士瞬间疯狂。
王平安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他的面前,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宏伟空间。
穹顶高得望不见尽头,只有浓郁的黑紫色邪气在那里翻滚、汇聚,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祭坛。
一座完全由生灵的白骨与血肉浇筑而成的巨大祭坛。
无数惨白的臂骨从祭坛的基座中伸出,依旧保持着死前向上挣扎的姿态,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新鲜的血肉如同藤蔓般缠绕着骨骼,还在微微蠕动,一颗颗尚未完全失去神采的眼球,镶嵌在血肉的缝隙里,死死地盯着每一个新进入此地的活物。
整座祭坛,仿佛一个活着的、由痛苦与绝望构成的生命体。
祭坛的表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邪异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在缓缓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无数扭曲的、不成形状的灵魂虚影被禁锢在符文的笔画之间,发出无声而凄厉的咆哮。
恭亲王,就站在那座祭坛的最顶端。
他不再是那个身穿王袍,威严与阴鸷并存的皇子。
他赤裸着上身,皮肤上布满了与祭坛上一般无二的血色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皮下缓缓游走。
一层浓郁的血色光晕将他笼罩,他的气息强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度,却也疯狂到了极点。
他感受到了王平安的到来,缓缓转过身。
那张曾经俊朗的面容,此刻因为极致的狂热而扭曲,双眼之中,燃烧的不是瞳孔,而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紫色漩涡。
“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不再属于人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这片地下空间中回荡,震得人神魂欲裂。
“朕,等你很久了。”
他张开双臂,姿态如同拥抱整个世界的神明。
在他的身后,祭坛核心那道空间裂缝,已经扩张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
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嘶——”
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一根巨大到难以形容的触手,从那幽深的裂缝中,缓缓地、一寸寸地探了出来。
那触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宛如龙鳞的角质层,无数锋利的倒刺从鳞片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每一根倒刺的尖端,都萦绕着一缕漆黑的、足以湮灭法则的混沌气息。
它仅仅是出现,一股源自生命最古老本能的恐惧,便笼罩了整个空间。
这不是力量的威压。
这是生命位阶的绝对碾压!
就像蝼蚁,永远无法直视神龙。
那根触手只是轻轻蠕动了一下。
轰隆!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颤,穹顶的邪气漩涡加速旋转,无数碎石尘埃簌簌落下。
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城地面上,所有人都看到,那根贯穿天地的邪光之柱猛地膨胀了一圈,天空的黑幕被撕得更开,一个模糊而庞大的阴影,正在从世界的另一端,挤压过来。
神,正在降临。
而祭品,还不够。
王平安的目光,越过恭亲王,看向了祭坛的四周。
在那里,数以万计的囚笼,如同蜂巢般层层叠叠地堆放着。
囚笼里,关押着大量的活物。
有衣衫褴褛的平民,有身穿各色服饰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身着华服、气质雍容的皇室宗亲。
他们脸上带着同样的麻木与绝望。
在每一个囚笼下方,都连接着一道血色的管道,管道的另一头,直通祭坛的基座。
一道道秘法阵纹在囚笼上亮起。
“啊——!”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打破了这片空间的死寂。
只见一个囚笼中的修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的血肉、他的法力、他的神魂,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化作最精纯的生命能量,顺着那血色的管道,被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祭坛之中。
一个,十个,百个……
成千上万的生灵,在同一时间被献祭!
他们是燃料,是让神降临人间的柴薪。
“畜生!”
一声怒吼,炸雷般响起。
空间入口处,光华大放,以钦天监白发监正与一名手持龙杖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