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舷机炮过热！请求暂停射击三十秒！“通讯器里传来炮长琼斯的嘶吼，背景音是“厄利孔“机炮典型的“嗞嗞“声突然卡顿。霍金斯转头望去，三号炮位的炮管已经泛出樱桃红，炮组水兵正用帆布包着海水往炮身上浇，蒸腾的白雾混着硝烟在风里拧成螺旋。

    这是皇家海军&nbp;级护卫舰的最后挣扎。1940年从克莱德河造船厂下水时，“佩图尼亚“号曾是护航船队的骄傲——114米长的舰体上，6门“厄利孔“构成的防空网曾让德国&nbp;ju-88轰炸机吃尽苦头。但今天，它们要面对的不是俯冲轰炸机，而是地平线上那片钢铁山峦。

    霍金斯的望远镜里，俾斯麦号的舰桥像浮在浪尖的城堡。那艘&nbp;42万吨的战列舰正以&nbp;18节航速犁开海面，舰艏劈开的浪花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银蓝。最让他心脏抽紧的是主炮炮塔——三座三联装&nbp;406毫米炮管正缓缓转动，炮口指向普利茅斯港的方向，炮身的防锈漆在硝烟里泛着暗黄，仿佛中世纪骑士的铁甲。

    “他们甚至懒得用主炮对付我们。“大副托马斯少校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手指的方向，俾斯麦号右舷的&nbp;128毫米副炮正在调整仰角——那些双联装炮塔像趴在巨舰腰侧的狼獾，炮管短粗却透着致命的精准。霍金斯数过，至少有三座副炮的炮口焰正在闪烁，橘红色的火光在灰云下格外刺眼。

    这是英国海军的耻辱。从特拉法尔加海战到日德兰半岛，三百年的海上霸权刻在每个水兵的骨血里。霍金斯想起祖父的怀表——1805年，那位老水兵就是揣着这枚表在“胜利“号上见证纳尔逊中将的最后一战。可现在，他的“佩图尼亚“号像被巨鲸盯上的沙丁鱼，连让对方动用主炮的资格都没有。

    “全舰注意！“霍金斯抓起传声筒，喉咙里像卡着沙砾，“保持航向&nbp;170，主炮瞄准敌舰水线！我们是皇家海军，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